明墨此時沒有再看曲齡幽臉上是什麼表情了。
她看向段雲鶴。
段雲鶴也在看她。
準確來說,她首先看的是曲齡幽。
因為曲齡幽跟明墨坐在一起離得極近,明墨看去時,正對上段雲鶴看曲齡幽的眼神。
她看著曲齡幽,眼裡的情意在看到明墨時變了變,變得有些複雜。
擂臺比坐席高一些,她站著,明墨坐著,她風光無限,明墨隱在人群裡。
明明她是被仰望著的。
但段雲鶴對上明墨平靜不起波瀾的眼神,恍如被刺了一刺。
似乎無形中有道聲音在提醒她:明墨比她出彩百倍。若是沒有十年前的變故,本該是她一直仰望著明墨。
即便有那變故,明墨還是能隨機應變、從容不迫。
她本可以逃出生天。
——如果她沒有救自己。
段雲鶴逃避地移開目光,還沒從那種無形的刺痛感中緩過神來,就聽到了四周隱隱約約渺茫的簫聲。
心裡的刺痛感因為簫聲的出現轉變為身體上實打實的刺痛感。
四肢百骸都在痛,像有根長長的、銳利的針不斷來回攪動,痛得段雲鶴立時就站不住。
“哐當”一聲,長劍砸進地面。
她整個人也不由自主地在地上縮成一團。
有這個反應的不止她一個,四周江湖人極多,此時也有人因著那簫聲變了表情,癱倒在地上,看起來痛苦無比。
“小鶴!”
段磐神色大變,原本是坐在位置上滿意地看著段雲鶴打贏對手,此時急切不已,幾下掠到她面前把她扶起來,很是關切。
那種關切——似乎不太像姑姑對侄女。
明墨怔了怔,心裡忽地浮起一種猜想,又覺太過荒唐。
擂臺上,段雲鶴痛到不行。
這種痛跟這幾個月蠱在體內偶而躁動的小打小鬧完全不同,而是徹底地發作。
蠱第一次進入她體內時,她也是這麼痛。
痛到神志不清,恨不得一死了之。
然後明墨救了她。
跟被曲齡幽救時蠱已經差不多沉寂,身上只有刀劍留下的傷口不同,明墨救她時,正是她痛苦到了極點的時刻。
此時那痛苦再次來臨,段雲鶴縮在段磐懷裡,幾乎是無意識地看向了坐席上的明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