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恭一甩長袖走進了內室,寂桐靜靜地站在大廳中看著他,不知道為何,本想對他說出今天見過張紫虛的事情,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在少恭專門用以練丹所用的丹房之內,還有一間暗室,他平日裡除了練丹之外就躲在這間暗室之中,常常會在裡面呆上整整一夜,直到有一日寂桐尋他久尋不著才發現了這裡,就因為這樣,寂桐今日才認出了張紫虛的樣貌。
因為這暗室中掛滿了大大小小數百張畫像,每一張畫像上畫的皆是同一人,一顰一笑,或痴醉或無情,每一道筆鋒都透出入骨相思。
直到那時,寂桐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皆是妄念,她愛的人已然為了畫像中人入了魔……
少恭照常走進了暗室之中,他的目光落在一張覆滿皚皚白雪的畫卷之上,那畫捲上的女子握劍起舞,身姿瀟灑。
他恍惚間想起最後見到她的那一眼,那人明明與自己近在咫尺,親密的呼喚著自己,“長琴,你終於來了……”
然後在下一瞬間,她便如空氣般消失不見,四周只剩下滿目飄雪,呼嘯而至的寒風比不上他當時心中的寒意。
他原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生命中那一束陽光,卻發現,這不過只是老天給他開的一場惡意的玩笑,因為陽光從來都無法握進手心,你抓的越緊,它便消失的愈快……
愛,原來那麼脆弱東西,它終究是抵不過歲月的考驗,即便已經從原古活到如今的他……也還是會因為無果的想思而寂寞……他真的好累,他感覺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她為他們買下的宅院,他一直有好好在打理,生怕改動了一絲一豪,隨著歲月流逝,這所小鎮也開始出現了變化,他開始惶恐,萬一她回來的時候認不出回家的路該怎麼辦,因此他接連買下了近幾條相連的街道上所有的房子,不停地唯持著這些房舍的原貌。
因此他每一次渡魂之後,便要相辦法賺到大量財富來讓這些房舍的主人易主到他名下。
但是,他終於撐不下去了,仙靈之力即將消耗待盡,他已無力再奪舍下一具身體,這一世便是他最後的歲月了。
這數百年來,他擔心自己會忘記她的模樣,開始瘋狂的找尋他們昔日走過的路程,畫下她的一顰一笑,眼角眉稍,他要記得,他又如何敢輕易忘卻,曾經所有的回憶,那短短八年的時間,是他這漫長的一生中最幸福最為最難的記憶,他有時候甚至會不自由主的想到她而笑,有時卻因為記憶而痛苦的難以入睡……
他從暗藏的木箱中取出她當年留下的那把深褐色古琴,琴身上原本還有些十分明顯的鑿痕,一看就是她本身親手製出來的,而如今那些鑿痕已被他的雙手撫摸的光滑異常,看不出一絲痕跡。
他輕輕撥動琴絃,雙手不自由主的揚起,讓琴聲緩緩滑出,直到琴音跌宕之處,那時為她拂琴之時的感覺,彷彿全都襲上心來……
少恭痛苦的合上眼睛,臉上布滿了憤怒和哀傷,心中湧起了一股巨大的恨意,他恨這蒼天,恨那些幸福而又愚昧的人類,但是他更恨的卻是張紫虛!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離開他?
……
然而,這事件的女主角在一無所知並且極度哀怨氣憤之下,直接就跑到了天墉城,但此時少則也過去了兩三百年,天墉城弟子並不認得她,她也沒有傻到直接上門自稱我是你們執劍長老的大弟子,那估計會被當作瘋子給丟出去吧。
因此,張紫虛只稱自己是紫胤真人的一位故人,如今前來訪友而已,她這一身高大上的道袍和一頭耀眼的白發與紫胤真人頗有幾分相似,畢竟,她裝起高大上來還是很有那麼點氣勢的,因此天墉城弟子傳報之後便將她迎了進去。
只是,她仍然沒有見到紫胤真人,接待她的是一位叫做陵越的男弟子。
卻見那弟子見了張紫虛之後只問了一句,“據說你名張紫虛?道號可叫紫虛真人?”
真人?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