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鄉親朋好友為自己考上生員歡樂慶祝之時,孫山已經完成科試的所有文章,在小吏的帶領之下來到主考官林垠的面前,等候著主副兩位考官的親自面試。
按照慣例來說,孫山是新中生員,且又是吊榜尾的附生,如此早早的交卷等待面試,林垠或陶潛一定會橫加指責。
比如說些年少不夠穩重,急於表現自己而早早交卷等言語,可出乎孫山意料之外的是,林陶二人都沒有開口為難於他。
林垠仔細閱讀完孫山的試卷後,拿起毛筆在試卷上的某些段落處畫了幾個圓圈,又在試圈上畫了個略大些的圓圈。
看樣子他對孫山的制藝文章極為欣賞,神情之間遍佈讚賞之意,還一臉興奮的將試卷交於陶潛觀看。
林垠又詢問了孫山幾個問題後,滿臉笑意地稱讚孫山這些天寫作的制藝文章突飛猛進,寫作能力越發精湛。
由此看來孫山定是知恥而後勇,這些時日也定是苦讀不綴,今天才能寫出如此優秀的文章。
陶潛閱罷也是大肆誇獎孫山,言其文章比院試時強了不止一籌,真是個勤學好讀的少年才子。
林垠還對孫山感慨著嘆息道:“當初本官前去搜遺時,發現你的文章寫得極好,可惜不太符合範質教諭的一向行文習慣,他極喜歡刻板嚴謹的文章。本官實在惋惜你這個良材,才錄為榜尾最後一名。”
陶潛極為中意林垠此番言語,變相地指出孫山的房師範質不欣賞孫山,增加了孫山對範質的極大厭惡感,還向年少多才的孫山示好。
至此孫山才知道搜遺之事,也明白了那天去拜謝房師範質時,範質為何一臉尷尬難言之色,為何對待自己沒有對待其他同年那般親熱?
看到陶潛一臉感激地望著自己,林垠禁不住有些得意洋洋,心情歡悅之下,當場錄取孫山屬二等前列,還舉薦孫山今年入貢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是大明皇朝的最高學府,尋常人進入國子監讀書極難,而被學政舉薦入國子監讀書者稱作貢生,這等優貢生的名額獲取則更加困難。
可問題是孫山的家境貧寒,而京城居大不易,歲貢入監攻讀詩書對於孫山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憑仗孫山只有從王勝父子倆處賭贏回來的千兩銀票,便動了去國子監讀書的念頭,無疑是在異想天開。
何況國子監的監生們大多非富即貴,孫山一無人脈二無家世三無錢財,到國子監處讀書根本是有害無益。
可有了貢生這個名頭,即便孫山以後考不上舉人,也能憑藉曾入監歲貢的資本,進入大明官場做個不入流的八九品小官,也算是個意想不到的大喜事。
何況孫山此次又過了科試,取得了參加鄉試的資格,可謂一雪前番吊榜尾的恥辱。
這等雙重好事臨頭,孫山豈能不欣喜萬分,喜笑顏開的合不攏嘴,向林陶二人恭施一禮連聲拜謝後,高興的離開了貢院。
看到此時四下無人,也沒有考生前來交卷,林垠望了望一臉疑惑不解的陶潛,壓低聲音向他解說著自己的用意。
“陶兄,前番院試時是我等對不住孫山,又借他的試卷壓服眾童生,有機會能夠幫他一下,便順手助他一臂之力吧,以此稍稍消解他無緣無故受到的吊榜尾挫折。”
陶潛也微微皺眉回應著:“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行事了。如今林兄在科試時對他稍加補償,無論孫山去不去國子監入貢讀書,有了這個歲貢的名頭,也能讓他進入官場成為官宦。”
伴隨著最後交卷的時間越來越近,林陶二人開始繁忙起來,閱卷評名次等級,忙得頭昏腦脹卻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