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王才父子倆心內有些恐慌不已,表面上卻佯裝鎮靜,甚至有時為了掩飾自己的恐慌心理,還口出狂言譏諷孫山幾句,出口心中鬱積的悶氣。
孫山也不再跟他們父子倆鬥嘴置氣,鎮定自若地坐在他們的對面,靜靜等待著看榜的卓府家丁前來稟報院試放榜訊息。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氣也越來越熱,廣場上的人群因為溫度陡然增高,已經有少部分人分開人群來到外圍遊逛。
有的人熱得實在喘不過氣,像狗似的大口吹氣,甚至張開嘴巴露出舌頭,呼呼呼的大口喘氣。
可他們依然不捨得放棄觀榜的迫切熱情,仍然堅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還有人為了搶佔有利地勢爭吵廝鬧。
這時候貢院的大門開啟了,一位吏員和幾個衙役來到貢院張貼榜文處,人群又是一陣擁擠躁動,很快便逐漸安靜下來。
那吏員開啟一張榜文,大聲宣讀著:“正德十一年山東承宣布政使司院試名額已定,共計錄取二百五十八名,符合慣例十中取一的規定,特貼出榜單以供眾覽。”
人群中時不時地有人發出一陣陣感慨聲:“主考大人也太苛刻了,二千八百六十餘人參加院試,按照慣例應錄取二百八十六人才對。這一下子削減去二十八人,祈願此中千萬別有我等的名字。”
“是啊,一下子砍去近三十個名額,大宗師真是太狠啦,就不能抬抬手多招些生員嗎?”,一位年齡稍長些的童生憤憤不平地質問著。
他們雖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卻無人開口叫喊不公,只是哀嘆林垠的心太狠了,沒有足額或多錄取些生員,都在聚精會神的等待著吏員宣讀院試中榜名單。
幾個衙役立刻快速行動起來,有人負責張貼榜單,有人負責大聲唱名,有人負責收取賞錢,這是他們公開且合法另一項額外收入。
也有擠在前面專門賺取此項錢財的好事者,負責同聲疾呼中榜者的名字和籍貫,自然也有人向他們擲去賞錢。
也有專門負責跑腿道喜的人員,這些人作為一報和二報的報喜人,大多比專門去送喜報的報子或報錄人得到的賞錢略少些,辛苦些多跑幾家前去報喜,也算是得到一筆不菲的報酬。
按照慣例首先張貼的自然是乙榜,還未貼乙榜之前,那吏員大聲宣講道:“大宗師今科取廩膳生二十名,是為甲榜,現從乙榜最後一名也就是二百五十八名至二百名張貼。”
紅色榜單雖已貼出,可由於人數太多,字型又寫得太小,人員且擁擠眾多,誰能夠看清楚榜單上的名字?
便有人按捺不住焦灼不已的心情,向前面專門預留出的空地擲去銅錢,拜託最前面之人唱名,一般都是連報三次,避免出現錯誤,或沒有讓上榜之人知曉。
前面之人連續唱名三遍,都沒有人出聲應答或擲來賞錢,看來這位僥倖吊榜尾之人沒有親自前來觀榜,也沒有下人或親人前來。
負責唱名之人再接再厲,又高聲連續唱名三遍第二百五十七名中榜生員的名字,結果又依然如故,這令唱名之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正在這時有一位奴僕打扮之人擲來兩小塊碎銀,語帶愧疚的張口說道:“多勞累尊駕,這二位公子都是我家公子的友人,俱沒有親臨觀榜,些許賞錢請不要嫌棄。”
唱名之人得了賞錢,頓時來了精神,又繼續唱名第二百五十六名,結果獲得不菲的賞錢,這讓他歡喜的咧開大嘴笑得合不攏嘴巴。
直到他唱名第二百五十名時,剛才的那名奴僕欣喜的大叫數聲:“哎呀!我家公子中秀才了,我家公子可進學了。這位小哥果真是有福氣之人,連續唱名公子等三人中榜,多謝多謝,有勞尊駕了。”
那名奴僕說完便擲去一錠二兩左右的銀子,令唱名之人欣喜不已,看到那名奴僕還未離去,看樣子還有其公子的友人參加院試。
唱名之人雖然有些不捨得這個金主,無奈該替換其他人上場唱名,只好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候。
自從唱名榜尾之後,便有一到三撥專門報喜的閒人疾跑著前去報喜。
由於他們沒有專門的報喜文書,主人家將信將疑,即使是富貴人家,也只會封幾十文的銅錢作為賞錢,重金賞錢還須落在專門的報喜衙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