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山看了看主人的臉色,又小心翼翼的繼續說道:“老爺,宋容這些天一直閉門不出,雖有外人傳言他要去參予院試閱卷,可老爺實無此意讓他去濟南府啊,看來他是另有所謀吧?”
崔博冷哼一聲,鄙夷的怒罵道:“就憑他膽敢與人插手科舉考試中,本官豈能再冒險讓他前往濟南府,一旦事發洩露考題,也會牽連到本官身上,這等損己利人之事,老爺我會去做嗎?”
崔山試探出主人的心思後,便索性坦言相告:“老爺,小人令人仔細打探,又花重金買通宋府中的小廝,才探知到宋容一直在閱讀陶潛及林垠二位大人的文章,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為?”
崔博聽後微微一愣,不久之後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語著:“好手段啊,宋容想必是在揣測院試考官們的行文習慣,幫助韓續等人考過院試,圖謀再收穫一大筆錢財,以蹈府試前轍而已。”
他此時才發現宋容和韓續的背後勢力不弱,竟然和自己一樣提前得知負責山東一路的院試考官是誰,看來宋容已不抱有去濟南府參加幫助閱卷的幻想了。
′呯’的一聲巨響,崔博恨恨地在書案上怒拍一下,臉色氣得通紅似血。
他好似毫不在我自己的手掌被反震之力震得生疼,雙眼似要噴出熾熱火焰一樣,顯示出其憤怒之意。
崔博憤聲怒罵道:“宋老賊實在太無恥了,他身為青州府衙的正八品教諭,職責是教導童生們好好讀書上進。卻不料想他竟然敢收人財物,暗中為學子揣摩考官們的行文習慣,幫助學子們做文章矇蔽考官,真是膽大至極啊!”
一向以暗中算計謀劃對付同僚的崔博,一提及此事,便有些怒不可遏,暗中怒罵宋容膽敢破壞大明官場中的潛規則。
他卻不能自省到這些年來,自己一直獨斷專行,肆無忌憚,將大多數的財物收歸已有,讓治下屬官們恨之入骨。
宋容忍無可忍之下,便利用起這種歪門邪道,一則整治一下崔博,二則也為自己收攬些錢財,讓苦逼窘迫的生活好過一些。
崔博同時也後怕的擦了一下冷汗:“怪不得本官閱卷時,感到韓續和王才等人的文章,怎麼那般熟悉,完全和本官當年的文章同出一轍似的。只是為了怕學子們鳴不公,本官才故意打壓他們的名次,又選出孫山等人的極好文章作為佳卷,才讓今年的府試結果沒有出現太大的弊端。”
他說到此處心神激盪,鄭重的發下誓言:“宋容老賊你身為本官下屬佐官,竟然敢暗中謀算本官,本官在此立誓,一定讓你不得好死,死後也要讓你身敗名裂。”
出於當時盛行的‘主辱僕死’思想,一向忠心於崔博的崔山也氣得義憤填膺,叫囂著要與主人報此奇恥大辱。
他當即向崔博建言道:“老爺,要不要小人率人將王才這等沒有根基不足為提的小人物抓捕過來,一番嚴刑拷打之下,必能逼迫他們招供出宋容和韓續二人,再將韓宋二人一網打盡,為老爺出囗惡氣,也讓宵小之輩聞風喪膽。”
崔山想獻媚於主人,卻不料想迎頭捱到崔博的一番厲言呵斥,還絕決的揮手製止住想開囗辨駁的崔山。
“此事萬萬不可如此了結,科舉弊案一向是朝廷最為忌憚的要事,誰沾染上此事都沒有好下場。即使宋容等人伏法招供認罪,本官也會大受牽連,一個監管不力的罪行便足以讓本官的仕途無望,這純粹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舉動,本官可不想為之喪送了自己的仕途前程。”
崔博皺眉沉思一陣後,立刻想出了應對之策:“崔山,你帶人密切關注韓續和其父妾室的行蹤,最好是在二人行奸之時一舉擒獲,再令與本府不相干之人出面首告當地官府。此孽子膽敢與長輩妾室有江東,可是犯有殺頭重罪,還能一舉將韓德也剔除出大明官場。”
崔山沒料想到主人會如此狠辣無情,竟然想將韓德也一併除去,他凝眉思索一陣後,才恍然大悟:“老爺,您是看中了韓氏的產業,好、好、好,此計甚妙,可一舉如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