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只聽著幾千兩幾萬兩銀子便不由得汗如雨下,身子都有些顫顫巍巍的。
他清廉一輩子了,除去俸祿他便沒再見識過旁的銀子,如今且都將近古稀的年歲了,貼身的裡衣還都打著補丁,他哪兒知道光是關稅的進項就般多呢,那些個鉅額銀兩他甚至不敢去細算。
更別提先帝爺開放了江、浙、福建、廣東四省的關口,雖對洋人來大清商貿的條件頗高,可依舊是極賺銀子的,怕不是國庫裡一半兒銀子都來源於此,這若是都依著他的意思關了,且還不知大清要損失多少,若是後世評價他,想來定然得給他安上一千古罪人的名頭。
白大人不敢再聽萬歲爺給他細細解惑了,他是真真知道自個兒錯了的,說來他當一輩子官了,竟還不知道不能妄自論斷的道理,且仗著資歷便舐皮論骨,著實可笑了。
“微臣知罪,臣罪該萬死。”
白大人一時間痛心疾首,朝萬歲爺深深的拜了下去,在場大人也沒一個愚的,先前跟著白大人說話的這會子也知道不該了,忙跟著跟著白大人跪下,大呼知罪。
一來他們不該在萬歲爺跟前兒唱反調兒,二來也是知道這海關於大清來說及其重要了。
眼下同準格爾部的仗還沒打完,各處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若是閉關,只怕國庫的銀子難以維持戰事,光指著節流又能有什麼用,到底還是得尋法子好好開源才是,這開禁通商便是開源最好的法子了。
四爺瞧著下頭跪了一片的大人,心中的氣也跟著消了些,不管這些人到底是看著他的臉色行事也好,還是真意識到這開禁的重要了,總歸算是個好開端,不然一會子這個反對那麼不同意的,淨在這兒糾纏了。
且經了這一遭兒,朝堂上才正式開始決議出海一事,此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論出來的,首先這出海有兩大難,一是難在航行的路上,大清缺少遠航經驗,二來便是難在語言上,若是過去了語言不通,那去了便也沒什麼意義了。
另外,因著此次出使不是平頭老百姓過去做生意的,而是派人代表大清做交流去,派誰去,派多少人去還有待商榷。
朝中有不少大人毛遂自薦,四爺雖對著下頭的踴躍也高興,可朝中大半都是上了年紀的老臣,這些老臣雖是有骨氣有勇氣,可到底海上不及陸地,危險比比皆是,怕是還有一去不回的危險。
四爺琢磨著,還是得多派些個年輕的去為好,年輕,頭腦靈光,不迂腐,屆時學起來洋人話也快些。
下了朝,四爺叫了十三爺來養心殿繼續商議,十三爺如今管著戶部呢,且得叫人好好算算開禁這筆帳。
且別看他先前在朝堂上說得厲害,又是幾千兩銀子又是幾萬兩銀子的,其實落到國庫中的銀子遠沒有那麼多,大多還是落入當地官員的口袋裡了。
四爺知道的倒也不多,只是原聽十三爺說過些個,一知半解地便出來唬人了,好在朝廷裡沒幾個知道詳細的大人,不然今兒當眾論起來,四爺怕是難能理論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