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但雲盧鎮既沒有崇山峻嶺也沒有深潭池水,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小鎮,鎮上的人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孫鐸在這個世界的所借用的身體是一個身體孱弱的書生, 眼高於頂,家境清貧, 在最近一次趕考的時候又沒有考中,氣急交加之下, 竟然吐血而亡。、
書生名叫張山, 早年的時候家中還有一些富裕,能夠讓他去上學堂,但在他還未有所成的時候, 家中的頂樑柱父親就一病不起,而兩個長姐都已經嫁了出去,只有老母親和一個仍舊年幼的幼妹勉強養家餬口。
沒過幾年, 父親就去世了, 母親操勞過度也跟著去了, 張山就和幼妹相依為命。
孫鐸從破敗的床上爬起來, 無奈的嘆口氣。
這個家庭說貧窮,卻也有幾畝薄田,但家中家徒四壁, 喧囂的風從破敗的窗戶呼呼的吹,房門上的門栓已經落了灰塵,按照原主僅有的記憶,他已經有幾天沒吃過正經的飯了,所以才會吐血而亡。
“兄長,你怎麼起來了?”小心翼翼捧著一碗進來的女童看到孫鐸,連忙放下手中的碗,走上前想扶住孫鐸。
這就是張山的妹妹,張小竹了,但張小竹按年齡來說,也已經13歲了,卻又黑又瘦像個七八歲的男孩子。
“沒事。”孫鐸瞟了一眼張小竹瘦弱的過分的手腕,避開她,“你做什麼去了?”
張小竹連忙將剛才放在飯桌上的碗端起來:“我剛剛去四嬸家幫忙做了一些事,四嬸給了我一碗粥,兄長你快趁熱喝。”
張小竹捧在手中的碗是粗糙劣質的土坯碗,碗中亂七八糟的煮了一些野菜,只有稀稀疏疏的幾粒糟糠一樣的黃米粒,沒有半點油水,令人一看就沒什麼胃口。
“你吃吧,我不餓。”孫鐸微微皺了皺眉,說道。
“我在外面吃了些野果子,兄長你還要讀書,還是你吃吧。”張小竹吞了吞口水,戀戀不捨的從碗中扯開目光,亮晶晶的黑色眼睛希冀的望著孫鐸。
孫鐸笑著婉拒:“你吃吧,我不餓,等會我會出去吃。”
張山也是年近弱冠的年紀了,別人家這個年齡早就成婚,孩子可能都有了,但張山家中太過貧窮,加之張山眼高於頂,自詡為讀書人,看不上村子裡沒什麼文化的農婦,一心想考取個功名,再取個宰相家的小姐,像話本中一樣。
心懷夢想,但張山卻連個舉人都沒考中,更不要提進京趕考了。
村子裡的人原本還觀望著張山能不能當個大官,好攀個親家,但看他連續兩次鎩羽而歸,大家也都知道這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拿他來教育自家孩子。
在這種情況下,張山仍舊沒有腳踏實地,平日裡無所事事,不看書也不務農,只在家裡唉聲嘆氣,只靠著張小竹撿些野菜和村子裡的人好心施捨的飯菜過活。
如今隆冬將近,村子裡誰家都沒有餘糧,自顧不暇更顧不上張家兩兄妹,這麼幾天下來,張小竹能夠撿的野菜有限,她省吃儉用的省給張山,沒想到張山還是沒撐過這個冬天。
“兄長。”張小竹無措的看著孫鐸,又大又亮的眼睛黯淡了一些。
孫鐸無聲嘆口氣,伸手摸了摸張小竹髒兮兮的頭頂,算是安慰:“沒事,哥哥以後會幫你的。”
所有世界中孫鐸都盡可能的和原主親朋保持距離,雖然原主在他附身的時候就已經死亡,可借用別人的身體已經是大過,他不希望自己再用別人的身體去佔什麼便宜,甚至盡可能的處理好原主的後事再離開,減輕逝者親朋的痛苦。
可是張家除了兩個嫁出去的姐姐,就只剩這個張小竹,按理說張小竹的年齡也該說個親家了,可是張家實在是太窮了,張山又過於清高,根本沒有人注意到瘦瘦小小的張小竹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
而連最基本嫁妝都沒有的張小竹,正經的普通人家也要不起這麼一個拖油瓶,去大戶人家卻只能當個外室,正經人家的女子誰願意當個外室呢。
看著張小竹唏哩呼嚕的吃完,孫鐸也在腦海中將這個世界的設定和張家的情況捋清楚了,這個世界中女子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了,張小竹只有一個哥哥可以依靠,現在孫鐸借用了張山的身體,這個哥哥的身份他也一起借用了。
“吃飽了嗎?”孫鐸聲音柔和的問道,他沒和孩子有過什麼接觸,不懂怎麼哄孩子,只會放輕語氣。
張小竹抿著嘴露出個靦腆的笑容:“吃飽了,兄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