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應閑沖他擠眉弄眼:“你看我在這麼艱苦的條件下,不辭辛勞給你切了蘋果,這蘋果還是我剛才買拖把順路買的,你看你和蘋果多有緣,要不是你讓我買拖把我也不會買蘋果——”
顏桐:“……你別演了。”神他媽戲多。
盛應閑不肯放棄,把那塊蘋果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顏桐實在受不了這人拿把刀子在自己眼前晃悠,那小刀又是亮銀色,反射著客廳的燈光,晃得他頭都開始疼了起來。
他忍無可忍,趁盛應閑又晃了回來,一張口把那塊蘋果咬了下來。
盛應閑被他嚇了一跳,麻溜地抽回刀,對著燈光看了看,見刀尖上沒有血跡,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偷瞄了一眼顏桐,見顏桐又恢複瞭望天的姿勢,心思一動,又紮了塊蘋果遞到他嘴邊。
顏桐:“……”對這人無fuck說。
他心知盛應閑這架勢是要沒完沒了了,只好張嘴把那塊蘋果從刀尖上咬了下來。
盛應閑擱下刀。
顏桐大概是真累了,眉宇間埋著深深的倦色,眼睛半睜半閉地輕輕闔著。他身上少了那份慣常的疏冷,卻不顯暗沉,反而從骨子裡透出了幾分慵懶來。
慵懶得風情萬種。
——尤其是方才他微微張口,從刀尖上咬下蘋果塊的時候,唇齒間的風情一晃而過,靡豔得讓人心猿意馬。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盛應閑也不敢再撩撥下去,怕真撩出火來。他見顏桐似乎是睡了,起身關了客廳燈。
顏桐這一覺睡得極差。
熄燈之後,他背後傷口一陣一陣發疼,腦子裡也不得清淨,一會兒是幾個小時前的驚險,一會兒是徐介之,一會兒是今晚見到的葉青,又一會兒是坐在車裡的盛應閑,對他說生日快樂……
他努力清空思緒。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風華正茂的葉青拉著他的手,說兒子我們今天去看電影,笑得神采飛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他甩開葉青,因為都傳說葉青是睡上來的……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他在房間裡寫作業,顏琛抱著衣衫不整的陌生女人回來,靡亂得一塌糊塗……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
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很久很久以前,夫妻還沒有反目成仇,母子還沒有分道揚鑣。
葉青仍是風頭正盛美貌無雙的明星,顏琛仍是年輕有為英俊多金的總裁。
而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小少爺,父母恩愛,家庭和睦。
睡一覺吧,顏桐對自己說,夢裡什麼都有。
他蜷起身子,猛然驚覺早已淚濕滿襟。
後半夜裡顏桐傷口疼醒了三四次,每次好不容易熬到睡著,又陷入夢魘,圍困在紛紛雜雜的思緒中。
到最後他終於實在不想再勉強自己睡覺了,索性直接爬了起來。
牆上掛著的鐘堪堪指到五點,天矇矇亮,些微的天光從窗戶裡透了出來。他藉著天光模模糊糊看到盛應閑歪在另一張沙發上睡得正沉,便沒開燈,摸去廚房燒水喝。
他花了十分鐘才找到房東留下來的水壺,洗淨,灌了大半壺水,擱到灶上開火。
然後順勢靠在廚房牆上,一邊等水燒開,一邊在個人終端裡查昨天夜裡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