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天愕然地看著謝微身上越來越濃鬱的煉血池氣息,以及雲塵身上急劇流失的修為,覺得自己的腦子可能不夠用了。
他張口想要喊出一個“不”字,可是多年魔道宗主的威嚴卻讓他怎麼也開不了口——他為了野心和權勢,把自己變得刀槍不入冷血無情,數百年下來,早就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資格。
……他連開口阻止謝微都做不到,因為此刻謝微的所作所為,是他鎮魂閣脫困的唯一機會。
野心和權勢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髓裡,佔據了他的全部,連愛一個人的位置都沒給他剩下。
彷彿有某個念頭在黑暗的腦海中盤旋,李笑天苦苦追尋,卻怎麼也抓不住那個虛無縹緲的念頭……他像是追逐著地平線的孩子,看著灰色的天與地之間,天地交界處的那一縷朝陽,於是如飛蛾撲火般瘋狂地追逐著……窮盡了一生的奔跑,卻永遠永遠都追不上……
永遠……
他嘴唇微微動了動,一個無聲的詞從俊美的雙唇間飄了出來。
“不要……”
李笑天恍惚的這片刻間,顏桐已經吸完了雲塵的修為,看著他的源能量進賬,只覺得神清氣爽,手一鬆,把氣息微弱的雲塵扔到了地上。
鎮魂閣下屬們極有默契地將他們圍在了中間,祭出法寶,劍尖毫不留情地指著試圖沖擊來救人的天一弟子們。
……
雲塵面色蒼白地倒在地上,神色慘淡,彷彿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著枯死的樹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鎮魂閣弟子看到這一幕,都是心裡暗爽。
——雲塵,你也有今天。
“謝微,”雲塵盯著顏桐,喘息兩聲,忽地吐出了一口鮮血,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他媽……果然入魔了……”
顏桐輕輕提起衣擺,在雲塵身邊蹲了下來,“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好,很好,”雲塵盯著他,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容慘淡如水,“天一劍門養育你這麼多年,就全當是餵了狗……是我傻,我以為你只是受了李笑天蠱惑……”
他劇烈地咳了兩聲,喘息道:“原來你才是最狠的那一個……藏得這麼深,連我都騙過了……”
少年突然微微一笑。
他本就是傾城之色,被顏桐在這具身體裡住了這麼久,又逐漸染上了顏桐本人的人渣之氣,這一笑除了謝微原本的美貌之外,又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饒是以雲塵數百年清修的定力,也忍不住怔愕了片刻。
隨後顏桐笑著說道:“宗主不妨想想,我為什麼要修魔?——當然是因為我的經脈已經容納不了正道法力了。至於我為什麼容納不了正道法力——”
他笑道:“因為被李宗主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