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時暈車,但是這會兒跟著他一起飆車,突然覺得暈車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
車窗倒影裡,我的右臉已經紅腫一片,臉上還有分明的五指印。紅印下面,是一個半年前被花瓶碎片割傷的疤。
師父把車停在家樓下,拖我進門。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他鬆了下領帶,一副暴躁不安,隨意可能要打人的樣子。
我心裡抽了一下,“我不想怎麼樣,我又能怎麼樣?”
“別跟我玩兒這套!說!你今天怎麼找到那個地方的?”
“這重要嗎?”
“重要!”
師父一聲怒吼,忿然作色的樣子顯然已經被那隻豹子吞噬掉了所有的理智:“誰告訴你的?說!”
我扯開他的手掌,力氣大到身子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一個你永遠也想不到的人,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你就慢慢兒猜吧,就像我整天在猜你那樣。”
見我同樣咄咄逼人不甘示弱,師父突然求饒似的揚起手:“好,好,我不問你了。但是,今天的事情有誤會,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哦?那是什麼樣子?你說來我聽聽?”
師父突然噎住了。
見他吃癟,我乾笑道:“你想說裡面那些交易都是假的,你們都是一群潔白無瑕的白蓮花?還是你也是被騙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交易內容?嗯?”
“唐兒、唐兒!我有苦衷,師父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你相信我!等這些事情過去,過去了我再給你解釋,你相信師父可不可以?”
“相信你?”
我苦笑著,不知不覺臉上已經掛滿了溼溼熱熱的眼淚,“我相信你劉文靜就能活過來了?我相信你劉文靜的那些事情就不會發生?”
師父的面色,一剎那全都換上了灰色,劉文靜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就好像晴天霹靂一般,許久,他才向我逼近
“你怎麼知道劉文靜?”
見我不說話,師父突然暴躁起來:“劉文靜的事情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是,沒關係,把她搞到自殺的人又不是你,你不過當了箇中介而已——”
“啪!”
又一巴掌下來,我扶著旁邊的櫃子,耳朵不停的發出錄音帶卡帶的嚶嚶聲。我晃了晃腦袋,把眼前那一陣暈眩的感覺壓下。
師父已經完完全全的暴躁了,就連做做樣子道歉的反應都沒有。他顫抖的舉起手,指著我的腦袋,一字一句的說:
“打你!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做一切都是為了誰!”
“你以為我願意嗎?啊?你以為我不覺得燙手嗎?我已經在想方設法脫身了你為什麼要逼我!要不是為了給你鋪路,我用得著煞費苦心的布這麼大一個局?你是怎麼對我的?啊?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他的五官已經猙獰的不成樣子,就像那隻醜陋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