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些不可思議,我和杜立安,是怎麼說著說著,說到小吃店裡的?不過當老闆端著熱騰騰的黃燜雞上來時這些疑惑很快就被我拋之腦後了。
我狼吞虎嚥嗦著粉條,湯汁還濺了他一臉,見他眯眼睛,我抱歉的遞上紙巾:“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杜立安鎮定自若的擦掉湯汁,沒有說話,也沒有生氣。我看他白色的襯衫領子也被我濺了不少,趕緊檢視自己的衣服,見它完好無損這才放心。
這些小動作全部都被杜立安看在眼裡,我訕訕的搓著鼻子,尷尬傻笑。
想到什麼似的,我開口問他:“杜大哥,你怎麼出來了?關婆婆不是還在裡面麼?”
“她拉著她的老姐妹聊得正歡呢,我在旁邊反而不自在。”
我會意,重新找話題。
“原來你們家跟乾爹家有這麼多年的交情,那你小時候就離偶像這麼近,豈不是很爽?”
他把嘴裡的東西嚥下,笑了笑:“我以前壓根兒不知道。後來大學畢業了,有一年見到陳老師來我們家取衣服,我才知道我媽原來是他們家的裁縫。我還一直以為我們家就是開布料坊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張大嘴笑著,杜立安也陪著笑。
“你現在比剛剛自在多了。”
我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他繼續說:“這種場子待著難受吧”
我細細品著他的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人又不可能一輩子自在,大多數能擁有自在就已經很幸福了。”
說完繼續嗦粉,許久不見他回話,我抬起頭才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被他看的發毛:“怎麼了?”
“你還挺能忍的。”
他一句話讓我沒了胃口,我慣性樹立起防備狀態,用筷子來回戳著碗裡的雞肉,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那為什麼非要強求自己低頭呢?住自己的屋子不好嗎?”
他不解的看著我,也終於讓我聽出他的畫外音,所以他之前說乾爹對我的事業有幫助其實是這個意思……
杜立安也和馬一瑞一樣唄,覺得我削尖了腦袋要擠進他們那個圈子裡,煞費苦心迎合別人的生活。
我輕笑著搖搖頭。
所以他們這些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和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姿態,真的會在不經意間中傷人。
“你笑什麼?”他問我。
我笑著說“我覺得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很多東西不是我能選擇的,來什麼接什麼唄。”
哪怕來的是顆定時炸彈,我也只有嚥下的命。
“我不明白你們所謂的階級鬥爭,也對你們在意的東西不感興趣。對我來說,有飯吃,有床睡,我就很滿足了。我走到今天,能和馬學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能以他乾女兒的身份站在他父親的壽宴上,這一切都只是基於我幸運。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這份幸運到底會不會帶來不幸,現在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