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娘在哪裡,我便在哪裡,你不想我做的事,我是萬萬不會去做的。”他深深注視著她,懇切堅定地道。
她心頭一熱,眼眶又不爭氣地濕了起來,滿心幸福地嘟囔道:“也不知哪兒學來的甜言蜜語,專哄得人心花怒放……喂,像這樣的渾話往後就只能同我說,和旁的姑娘家是不準的啊,聽見沒?”
“你是我心頭最愛重之人,不說旁的女子本就是外人與我無關,我又怎會同她們說這些——”佘溫先是正色,嚴肅至極,說著說著玉臉不禁又飛紅了。“只有咱倆之間能說的話呢?”
項豆娘高興地笑咧嘴,猶不忘假意哼了聲。“是你人格保證的啊,要是往後教我聽見了你食言,和別的女子有了牽扯——”
“我不會!”他臉上掠過一抹激烈憤慨之色。“我才不會做任何可能傷你心的事來!”
她反而怔忡住了,眨著水汪汪的眼兒傻望著他。
“豆娘,你信我。”他嚴峻的目光變得溫和,輕聲道:“你待我的種種好,是一直一直銘刻在我心上的,縱然我還不十分明白為人夫婿者都該做些什麼,可是不能做什麼,我心底卻是極之清楚的。我,不要你傷心,我捨不得,見不著你的笑眼,你歡快的模樣……”
“阿溫。”她只覺喉頭嚴重地梗塞住了,淚光瑩瑩,再抑不住那喜極而泣的忘情沖動。
他以指尖輕輕拭去她眼角滾落的一滴淚珠兒,心中痠疼憐惜難禁。“我想令你歡喜的,怎反倒教你落淚了?”
“傻瓜……”她哽咽,鼻音濃重地喃喃。
“豆娘,噯,你、你罵我就好,莫哭呀。”他越發顯得無措起來,連手腳都不知擺哪兒好了,若是再摸她的臉,然聖人有雲發之於情是該止乎於禮的,可一不可再,若是再則三,那豈不是成心唐突輕薄於她?
她待他有情有義,如親如眷,他又怎能一時忘情縱意便對她做出諸如此類的禽獸之舉呢?
可他還來不及想出究竟該如何不失禮不唐突不輕薄地安慰她,忽地一個柔軟輕暖的身子已投入了他懷裡,將他摟得死緊死緊!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身體一僵,腦中一片空白,雙頰快一步地湧現酡紅羞意,雙手更是遠遠沖在道德理智前頭,微微顫抖地將懷裡小女子擁得更緊。
女媧煉與五色石,四柱九天盡原複……
這一刻,彷彿他命中遺失的某一處,也終於被合契圓滿地補上了。
原來,這就是心動,愛戀上了一個人的滋味……
“豆娘,我,真喜歡,你。”
越近盛夏,每日晨起佘溫就覺得好似有什麼在腦中隱隱震動著,急欲振翅破網而出,可每每坐起來左思右想好半天,仍是一頭霧水。
“莫不是老了吧?”他撓了撓頭,打趣一笑。
從容閑適地下了床,穿了鞋,他就著昨晚提前打好的一盆水梳洗完畢,一頭烏黑長發綰於腦後束以木簪,撫平青衣上的皺折,便信步走出了房門。
正要挽袖到灶下做早飯,才到門口,忽地聽見裡頭傳來了一陣陌生的爽朗男子笑聲。
他心下一震,眼裡浮現一絲警戒,一個大步疾跨了進去。“是何人?”
“咦?阿溫,你起來啦。”笑吟吟的項豆娘對著他招了招手,不忘拉拉身畔的黝黑健壯男子。“快,來見過我表哥。”
“你……表哥?”他微僵。
“是呀,勇表哥是我表姨母的兒子,小時候我和娘常去他家玩,只是這些年大家住得遠,就極少再碰面了,沒料想今早勇表哥竟出現在門口喊人,我還以為是歹人,險險賞了他一鋤頭呢!”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望向滿面笑容顯然不以為忤的何勇,“表哥,你別見怪啊,回去也別跟表姨母告狀哦!”
“傻豆豆,表哥是那種人嗎?”何勇咧嘴笑得極歡,蒲扇般大手疼愛地揉了揉她的頭。
豆豆?
還有他的手又是在幹什麼?
佘溫眼角一抽,臉色微沉了下來,上前不著痕跡地介入他和項豆娘之間,聲音仍是溫和,卻隱不住底下的緊繃:“表哥,你好,遠來也累了吧,不如請外頭歇個腿兒,我和豆娘很快做好早飯,備妥了再請你和老爺子一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