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盧西安從來不是個執著的人,但往往就是這樣不執著的人,會對某件事特別執著。對於他來說,他為歐陽執著,為愛情執著。
他為了與自己心愛的女孩順暢溝通,可沒少下功夫。基本上,除了必要的精神依附訓練以外,他整天就是埋頭學習英語的口語和手語了。這個二十一歲的男孩,一邊為了拯救世界而忙碌,一邊又為了拯救愛情而忙碌。
歐陽點了點頭。
盧西安說不出話了,也可能是想不起來英語單詞了。
兩人停步在漆暗的天台上,久久沉默。
歐陽和盧西安是在同一天從英國回到流浪者的,兩人當即被分開,盧西安卻喜歡說“拆散”,歐陽被關入上帝之眼,盧西安則被關入世紀大樓。
在上帝之眼的一個月裡,歐陽反覆接受著命運鐘的重鑄,與大洋彼岸的達蒙·洛克西一樣,命運鍾為她演繹了整場英日恩怨的前因後果、恩怨之戰的過程、流浪者的由來、當今世界形勢等等,這些她全都知道了。唯獨,唯獨自己的身世,摺疊世界沒有為她演繹——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只知道有一個自稱是她父親的英國人,突然出現扭轉了恩怨之戰的結局。
而盧西安在世紀大樓裡已經兩個月了,重鑄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必要,他只是不斷進行著精神依附訓練,喝“惡魔的膿”,還不忘努力學習英語。
此刻,兩人站在空曠的天台上,大部分流浪者都已經進入意志紅塔內部,周身靜謐。盧西安以為的“這場相隔數世紀的戀人重逢”,在歐陽眼裡不過是“一個月前見過一面的陌生男孩上來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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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盧西安用英語說。
歐陽只是點點頭,令盧西安欣喜的是,她還比了一個手語——你呢?
“我..我挺好的。”盧西安怯怯弱弱地說。
歐陽看著他,等待著這個男孩的下一句話。然而,盧西安還是不知該說什麼。
也許,這就是兩個不諳世事者的交流。
歐陽的命運像極了達蒙——她並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年,也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裡。達蒙撿到她,又將她送回孤兒院之後,她在那裡一直生活到十七歲。然後孤兒院也像活動中心一樣被遣散了,
苦於無法開口說話,對社會生活也沒有任何經驗,她無法找到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好似命運一般,她也像達蒙一樣開始了流浪的生活。她在倫敦流浪,達蒙也在倫敦流浪。這對所謂的父女,可能接受過同一位路人的施捨,可能在同一個街角乞討,甚至可能在不經意間擦肩而過,但始終沒有認出彼此。
作為一個女孩,她的流浪比達蒙要更悲慘。無數個漆黑的夜晚,她吃著撿來的食物,把路燈的昏黃想象成陽光來取暖,實際上給她以熱量的,是達蒙留給她的那件軍大衣——那件軍大衣比她的歲數都大,所有補丁和縫線都是她自己來做的,孤兒院的胖女人對她很差。
那時她並不知道,在大洋彼岸的澳大利亞,一箇中國男孩深深愛慕著她,在一個邪惡的計劃裡。
盧西安終於想起了該說些什麼——到現在,他還沒向歐陽作過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