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斷愁不過傳音耳語幾句,也不知究竟說了些什麼,那原本還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兩隻妖獸,頓時生龍活虎,精神百倍。
在諸人驚疑不解的神情下,屁顛屁顛的回到了精靈球中,休養生息,看這狀態,就是眼下許彤再倒下去一次,它們也能毫不吝嗇的再次獻血。
“多謝仙師出手,願意不惜代價,救下彤兒一命。”
許彤掙脫少年懷抱,有些虛弱,卻仍強自起身,伏身叩首,以大禮參拜。
神魂沉睡識海的時候,她雖然一無所知,但在醒來之後,源自血脈的力量、記憶,卻是一一在腦海浮現,讓她知道了自己究竟變成了一種怎樣的怪物,有多可怕,更知道斷愁為了救她,封印血脈,必然付出不小。
雖然是一片血色、混沌的世界,但透過血眸,也是讓許彤第一次看見了這個世界,而她見到的第一個身影,卻並不是江雲飛,而是一個輪迴顯化,踏在六道之前的身影,如天神一般,烙印在心頭,不可磨滅。
這是一種敬畏,崇敬,尊仰,是一種卵殼破生,久在恐懼不安之下,第一眼見到父母時的親近安然。
不自覺,現在許彤每每回想,便覺一陣心安,只覺那身影,如天神,如大山,如父親,一般偉岸,能驅盡她心中所有恐懼黑暗。
雖然許彤面前空無一人,拜得方向不對,但斷愁卻還是沒有點破,擺手攔下想要開口提醒的江雲飛,待其禮畢,一步出現在剛才女孩跪拜的地方,伸手將她扶起。
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因為斷愁知道,許彤外表柔弱,內心堅強,要不然也不能一人忍受苦厄磨難,活到現在,女孩肉體凡胎,力量有限,能夠做到報答的,也就只有感激叩首了,若是連拜禮都不讓,只怕她會一世難安。
“許彤,經歷今夜之事,想必你也能夠猜到,你的身世血脈並不簡單,並非只是一介凡人。”
“而且,你身上的血脈混沌之力,如今雖然被我用六道天輪,佈下五層封印,但這只是暫時鎮壓,時間日久,終會有再次爆發的時候,介時,我未必能在你身邊,也未必還能像現在一樣,壓制得住。”
斷愁看著面前少女,言辭開口,罕見的露出一縷溫和憐惜之色。
對於許彤而言,這讓無數仙道妖魔震駭豔羨的混沌血脈,妖神之力,並不是什麼仙丹靈藥,不世仙緣,而是一個自她出生之初,便困厄在她體內的妖魔,每日每夜無不在折磨、煎熬著她。
這對她而言,只是一種痛苦,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只不過女孩雖然身在黑暗,但卻心向光明,一顆並不存在於體內的心,純淨如琉璃,晶瑩閃耀,便是斷愁都有些憐惜,那想要將其引入仙道的話,就如當初面對小七時一般,話到嘴邊,再不忍開口。
固然,強大自身,就能覺醒血脈,掌握力量,再不受混沌血脈的侵蝕,危害,但也正因為擁有了超脫世俗的力量,此後,許彤將不得不面對一個嶄新未知的世界,不得不去殺戮,不得不去算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是一種殘忍,踏上這條路,就意味著許彤再無回頭的可能。
“仙師,您是想讓彤兒修仙嗎?”
許彤心思細膩,雖然眼不見,目不明,但很多東西卻是比起,那些有眼之人,看的還要清楚明白,眼下,斷愁話說一半,半晌不再言語,她便已經知道是因為什麼,心中更加敬仰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