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嗯了一聲:“那我們抵達n城的時間差不多,我也是後天出發。”
岑鳴蟬心裡有些疑惑, 姐姐今天不是在收拾行李了嗎,她還以為對方訂的明天的票。於是她隨口問道:“那姐姐明天要做什麼啊?”
“準備去看看父母。”
姐姐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淡, 宛如她們只是在隨意討論著今天的天氣不錯。然而岑鳴蟬卻記得姐姐身上發生過的事,以至於她此刻在心裡偷偷埋怨自己為什麼要多嘴問這麼一句。
“姐姐…”岑鳴蟬的對不起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打斷,似乎是察覺出來她的愧疚,姐姐溫柔地說道:“你不問我我也要告訴你的。我有段時間沒去看他們了,明天想去跟他們說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姐姐提及父母,岑鳴蟬都格外內心絞痛,彷彿那場不幸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但她也沒有多想,只覺得是因為自己太心疼姐姐了。
在生離死別面前,任何話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她只能張張口說道:“姐姐,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姐姐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岑鳴蟬父母所在的墓地位於這兩年最新的一處園區,地點在郊區。
或許是她前往墓地園區的緣故,這次遇到的計程車司機師傅顯得很是沉默,這對岑鳴蟬來說是件好事。
她望向窗外,也沉默地看著眼前這座鋼鐵森林。她偶爾也在想,如果世間真的有輪回的話,那她的父母現在應該是多大年紀,是剛剛出生還是正在咿呀學語,亦或者蹣跚學步。
但無論她怎麼想,都無法改變她已經失去生養她的父母的事實。他們冰冷地睡在骨灰盒裡,被徹底地埋入地下。
岑鳴蟬能做的就是在那相鄰的兩座墓碑前對著他們的照片說說話。
由於現在有對應的城市管理條例,園區設定了專門的室內讓前來的家屬焚燒紙錢等祭奠物品。整整一箱,岑鳴蟬搬得有些吃力,但還是搬著前往焚燒區。
她忽然想起來很久之前在她剛剛大學畢業出來實習的時候,清明或者中元節,在城市的道路上總能看到有些人偷偷摸摸燒著那些黃色的紙。
那時候的岑鳴蟬不理解為什麼大家一定要沿用這些封建落後的習俗,直到她一份份焚燒著那些紙紮的傢俱、衣鞋,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龐,她在燃燒裡得到了片刻的心靈上的寧靜。
就像是很普通的下午,她與父母坐在一起一樣。火舌舔舐著那紙紮的衣裙,裙角蜷縮起來,先是橘色的火光,再變成黑色的灰燼。
現在的燒紙種類五花八門,衣鞋褲襪反倒是最普通不過的,首飾、傢俱、最新款的某果手機甚至遊戲卡帶都有。
甚至還能專門定製。
曾經的岑鳴蟬不能理解,現在她終於明白,原來它們有個共同的名字,叫做遺憾。
等她將帶來的東西焚燒完,才前往父母墓前。園區裡有專門的人清掃,墓前幹幹淨淨的,沒什麼落葉。
岑鳴蟬就那樣席地而坐,看著照片上笑容明媚的母親,再看看哪怕是拍照也要板著臉維持著一家之主威儀的父親,忽然笑出了聲。
“也不知道你們去了地下還吵不吵架。”
然而她笑完,又忍不住開始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