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開始下雪,朱容將他抱起來看,“滿寶……我……你,想……”常滿什麼也聽不清,他很著急,“你說大聲點,我什麼也聽不清!”朱容卻繼續說著,“……離開,你不要……我們……”
“你再說一次,重新說一次!”
常滿發覺眼前黑暗,他掉進一個漩渦,愈發深陷,他掙紮,卻動彈不得。
他好像看見五歲的常滿,躺在地上,窗外正黃昏,身邊無任何人陪伴,他獨自哭了許久。
頭很暈沉,他漸漸忘記一些重要的東西,渾身無力,然後他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手機鈴聲響了許久,常滿睜開眼,發覺天已經黑了,他拿起手機看,一串不認識的電話號碼。他按按太陽xue,將電話接通,“喂?”
“常滿,你怎麼了,這麼久才接電話?”朱容聲音有些急促。
屋內一片漆黑,常滿點燃一支煙,“睡得太沉。”電話裡沉寂片刻,“我們在榮華酒店聚餐,你現在來嗎?”
“好。”常滿掛掉電話,等那隻煙燒盡才開啟燈。
常滿到酒店時,已過二十三點,包間裡只剩朱容一人。他端正地坐在沙發上,聽見常滿開門時站起身,“我告訴他們你不會來。”
常滿不願與他獨處,站在門口沒往裡走。朱容走過去,伸手替他關上門,他低頭告訴常滿,“我想與你談談。”“不如我們換個地方,我請你喝酒。”常滿拍拍他肩膀,轉身要往外走。
“滿寶。”
常滿僵住,手足不知如何安放。
朱容手掌搭上他的肩,輕聲問:“如今我能否這樣叫你?”常滿回頭客套地笑,“我們有十年不見,舊時那些稱呼就不必了。”
朱容點頭,自覺拿開手,回身取了西裝外套,“走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話。”他走到常滿身邊,開啟了門,請常滿先走。
從始至終表現得無謂而得體。
常滿生起氣來,“我要回家去了,不想與你再談!”這個人如何做到如此平心靜氣,天知道他再見到朱容時難受得要發瘋!
“你一點也沒變,滿寶。”朱容目光炯炯地盯著常滿,語氣裡帶點笑意。
後來他們沒去喝酒,也沒換個地方聊天,朱容將常滿送回家,第二天早晨又回了上海。
常滿甚至覺得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幻想,如果不是朱容每日一通電話的話。
他看著電話薄裡出現的“阿朱”,心中焦慮,又有點歡喜。朱容不聯系他時,他抓耳撓腮,大發脾氣;聯系的勤了,又覺得朱容毫無羞恥心,渾不在意他們年少不懂事時的任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