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心間再是渴望,餘缺也還是壓制了心思。
他今日終歸是第一次來,那鄭老黑看上去也不善,還是穩妥些,等徹底熟悉了店中的活計,到時候再想辦法的“中飽私囊”一番。
他緊了緊袖袍,在夜色最為濃重的時候,踏出了紙紮店,埋頭朝著家中趕去。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
餘缺晝伏夜出,日日都在紙紮店當中做工,見識到了不少鍊度師所用的器物、手段。
只可惜那鄭老黑繼續像防賊一般,死死的防著兩人,只讓兩人負責炮製鬼物的環節,絕口不提後面的滋養鬼物、度化鬼物種種,也依舊不在乎兩人的死活,壓榨至極,心腸黑到了令人髮指。
大半個月下來,因為餘缺表現得同方木蓮一般逆來順受,鄭老黑也開始分配更多的活計給他。
其中最讓餘缺“眼饞”的送鬼一環,在他插手幾次後,乾脆就變成了他的活計。
餘缺藉著此等機會,每每送出三隻廢掉的鬼物,他便會從中竊取掉一隻,收入黑葫蘆當中化為灰水。
他還特意的將每次接受鬼物的火葬場都選了不一樣的,免得經常送鬼過去,被有心的人記下數目。
終於,等到做學徒一個月期滿時,餘缺得了一晚上的假期,葫蘆裡也灌得差不多了。
他懷揣著大半葫蘆的灰水,悄悄告辭家中,腳步雀躍的朝著鬼集的所在地趕過去。
………………
夜晚的縣城,烏漆嘛黑,越靠近郊外山區,街道上的霧氣就越深沉,幾乎沒有活人行走。
餘缺並不知第七坊的鬼集所在地,孤身一人的漫遊在空蕩蕩街道上。
這並非是他沒有做好出行的規劃,而是鬼集雖然夜夜都有,但是其開辦的地點卻壓根就不固定。
往往城中的哪一處地方陰氣最盛,便是當夜鬼物匯聚、仙家碰頭的地點。
偶爾才會有豪奢的人物或商會,會人為的在某地製造陰氣過盛的情況,以此吸引縣城中的群鬼登臨、仙家匯聚而來,從而將鬼集的地點短暫固定下來。
餘缺在夜裡踱步小半個時辰,忽地子時一到,他頓覺感覺縣城中好似掛了一層霜花,異常的寒冷。
原本還顯得空蕩蕩的街道,突然就又有行人出現了。
它們個個後腳跟離地,面色煞白,雙目麻木,飄著般在街道上游來蕩去,不是人,而是城中的亡魂漏鬼。
餘缺如今養有家神,自然不怕這些鬼魂,反而還雙目微亮。
若不是想要借它們引路,城中的鬼魂也不能私抓,餘缺都想將街道上的遊魂們見一隻收一隻。
他亦步亦趨的就跟隨著這些亡魂,朝著城中陰氣最盛的地方趕去。
不多時,更是濃郁的霧氣出現在街道上,其像是在地上爬動,溼冷粘稠,彷彿還能鑽入人的口鼻中一般,形如觸手。
餘缺走入了霧氣中,他一下子就像是已經脫離了縣城凡間,來到了陰曹地府。
只見霧氣中人影憧憧,高高低低,有巨物般的身形來回走動,也有人頭飛來飛去,到處鬼哭陣陣。
這裡就是他今夜的目的地了,黃山第七鬼集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