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謂的按照劇情走,不能於人前崩人設,也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也是,他哄騙她的暗示而已。
所有的疼痛和因果,都是為了迫使他們傾心相愛。
她在床榻上練習新婚之夜如何將他拒之千裡,這樣的事很早便叫他知曉,又如何能稱作是不在旁人面前“崩人設”?她想要避孕,甚至不惜傷身,又何嘗不是在“崩人設”?
可這些自以為掩飾得極好的做法,卻早已被發現,經過了整密精確的算計,能推動下一個因果,由此牽一發而動情,像是凡間的多米諾骨牌那樣,一件件事體倒下,倒下,再倒下,最後她終於被打動。
終於願意許下那段諾言,從此對他傾心相付。
而在這之前,是無數個世界的推演失敗,無數個世界的他們,因為荒謬的因由而分離。又無數個小千世界中,沒有所謂“劇情”的迫使,她甚至沒能見他幾面,便匆匆死去。
又有一些世界,有了“劇情”的迫使,但在她自刎後卻被戾氣強盛的戚皇囚禁起來,對他由愛轉恨,由恨生怖,最後早早死去。
另一些世界裡,她消失了,但卻被他找到,早早的跟著回到長安,沒有消磨他,沒有契機表達滿心的彷徨疑慮,所得到的結果便是再次被囚禁,像是從前數個世界一般含恨早死,而他也抱著心愛女人的身子餘生了了,不複溫情。
最後一個世界,是煉化了她所有神識須脈,又推算演練了數千萬遍,所得出最準確的脈絡綱要。
不啻於把著她的手,一筆一筆,把愛情交融於心,力道強硬又不容拒絕。
的確,那不是鬱暖的本願,那都是他的算計。
但當世間萬物都在助長他們的愛情,她避無可避。
她知曉,若道祖沒有封閉記憶,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男人信守了諾言,但她卻耍賴任性,偷偷從幾千個小世界中剝離出自己,讓他空等一場,沒有任何結果。
他這樣縝密耐性,一點也不怪罪她,把她一步步誘入最深沉的牢籠。
過了很久,鬱暖緊緊攥住自己的手心,又道:“好罷,我承認,我愛上了您。”
她又道:“可再愛,我也不會願意呆在無色天界中。”
“我的回答還是同樣的。”
千億年的時光如梭而過,道祖又如何不寂寞。
他若不寂寞,便不會剖開自己的胸膛,取下一截近於心口的肋骨,創造了她。
她一睜眼,男人便告訴她,她是妻子。
他是丈夫。
她懵懂而無知,被他把著手,一筆一劃的學會怎麼寫字,怎麼讀懂天道。
天道是道祖所創,是萬物的本源,與生生不息的法則。
多少人一生追隨,卻只得參透大道下的萬千小道之一,螢火之亮,不堪皓月之光。
但她一睜眼,便甚麼都懂,因為她是道祖的妻子。
可妻子是什麼呀?
於是道祖告訴她,妻子是凡間的稱謂,是伴侶,是此生的依存,是一生的摯愛。
她很好奇,凡間又是甚麼?
道祖說,凡間不是她的地方,即便是天界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