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說出去的話自然無人敢忤逆,賀蘭毓起先還有些不可置信,後面見蕭璟的不悅擺在了臉上,這才過去跪在了宮門口。
她本就不是丫鬟,身子嬌貴,哪能跪兩個時辰,只是跪不住也得跪著,來來往往的宮人免不得看上兩眼,一時間各種眼色叫她心酸。
她父親雖不是什麼皇親國戚,也是堂堂從四品大臣,她是賀蘭家嫡女,若在家中那定是金枝玉葉,自從被太后娘娘看中陪侍在身邊,也未曾受過這等委屈。
雖然名義上是丫鬟,但下人們從不敢將她當丫鬟看,在太后身邊也是處處得體從未有過錯處,怎麼來明德殿才幾日就被這般折辱?
她思來想去,終於將這些全都歸結在了昭華公主頭上。
她以前跟在太后身邊未曾見過這位公主,對方做的事情她倒是聽說過幾件,還以為是個光明磊落聰穎淑慧之人。
沒想到太子殿下寵愛對方至此,連自己的辯解都聽不進去半句。
她想到之前自己來明德殿前那些羞澀的女兒心思,如今全變成了一腔憤慨。
賀蘭毓終究是挺不過兩個時辰,眼看著身上直打擺子小臉煞白,蕭璟也沒有半點憐惜,出門的時候未曾將眼神停留一分。
最後賀蘭毓是被往日裡交好的丫鬟扶起來的,兩條腿直哆嗦,已經站不穩了,更別說走路。
“賀蘭姐姐……”丫鬟滿眼焦急:“您在這兒等著奴婢叫御醫去”
一個丫鬟而已,居然也敢叫御醫,可見往日裡賀蘭毓身份就不低,相當於半個主子。
賀蘭毓額上冷汗涔涔,感覺膝蓋上一陣黏膩,猜想大概是膝蓋被跪破了。
“這……不合規矩”賀蘭毓疼的說不出話來,咬著牙緩了半天這才吐出一句。
“都這時候了您還在乎什麼規矩啊!”
“扶我去……鳳儀宮,”賀蘭毓心思通透,她現在私自請御醫必定會落下話柄,去太后娘娘那兒正好可以博得對方同情,請御醫也就變成了順理成章的事兒。
兩個小丫鬟便七手八腳的將賀蘭毓扶起來往鳳儀宮的方向去,路上卻碰到了蕭含煙。
“康樂公主萬安”
蕭含煙被賀蘭毓膝蓋上的血嚇了一跳,細細辨認之下認出對方身份來:“賀蘭姑娘這是怎麼了?快、快上去搭把手”
因著有蕭含煙的幫助,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鳳儀宮,未等太后吩咐蕭含煙就遣人去叫了太醫。
她年幼的時候還常常來鳳儀宮中給皇祖母請安,後來只聽說皇祖母不喜歡吵鬧,順便養著身子,也就免了請安,之後便只能在一年一次的宮宴中見到了。
對於皇祖母的模樣,她早就記不清了,以前因為品階低也沒能說上話,今日因著送賀蘭毓倒是再次見到了皇祖母。
太后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本來多年不常見再加上宮中傳聞,她還以為皇祖母是個病懨懨沒生氣的老太婆。
太后面容肅穆,一頭花白的頭髮梳得整齊幹練,只簡單的飾了一支鳳頭銀釵,只是鳳口銜著一顆碩大華貴的寶珠,在光下一照流光溢彩。
眼皮周圍是有不少皺紋了,只添威嚴不顯老態,一雙眼睛銳利老辣閱盡滄海,像是什麼都有,再一看卻平靜如水毫無波瀾。
她們進來的時候慌慌忙忙,更何況賀蘭毓裙襬上還有血,太后只微皺了一下眉頭就叫人將賀蘭毓送進偏殿,不疾不徐。
“是誰將賀蘭送回來的?”太后聲音低沉,底氣十足。
蕭含煙下意識的有些怯,匆匆往前走了兩步行過大禮:“回皇祖母的話,兒臣在路上碰見賀蘭姑娘膝蓋受傷便送了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