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日最難熬的時候,出門走上兩步便有薄汗,外面站著的宮娥們無精打采,偶爾伸出手來遮一遮日頭。
作為蕭含清的宮人卻不用遭這個罪的,凝雲殿中樹木環繞,有人工開鑿的小溪木橋,隨便站在哪兒都有陰涼處,更何況蕭含清對下人極好,夏日裡消暑的冰糖綠豆酸梅粉,缺了便可以去小廚房要。
她如今是皇宮中最得寵的一位公主,什麼好東西都緊著往跟前送,人們卻不見她像之前那位德陽公主恃寵生嬌,還是原來那樣的明媚性子。
蕭含清又去了一趟清思殿,看多了蕭含楨的臉總算是順眼了起來,然後就是深深的嘆息。
這樣一位美人兒,居然就此毀容了。
她很想問一蕭含楨一句對方是否後悔呢,如果知道今時今日的這個境況,她還是否會做出和當初一樣的舉動?
蕭含楨頭幾天眼睛都哭疼了,今日總算是心情慢慢平復下來,面上覆一淡青色面紗,一雙凌厲的美目露出來,不快的看著蕭含清:“你老看我做什麼?”
蕭含清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收回目光去,臉雖然毀了,脾氣倒還在。
看這樣子,她就算知道今天會是這般那日也不會後悔。
旁邊的宋大夫總算診斷完畢,慢條斯理的收起了東西。
“如何?”蕭含清看了一眼斂下眉目的蕭含楨沉聲問道。
宋大夫搖搖頭:“沒法子了,這毒本來就不是要命的毒,按理說從接觸到毒發有段時間,中間若來找微臣還有辦法,現在……”
說話間宋大瞟了一眼蕭含楨,其中意味明顯。
蕭含楨有機會的,但是她選擇沒有說。
蕭含楨將袖子拉下去,輕輕咳了一聲別過臉去,眼神中略有慌亂。
她不知道以蕭含清的聰慧已經猜出了幾分,只能拙劣的躲閃對方的視線。
“治不好……便治不好罷,”她逞強的揚起下巴,故作堅強道:“本宮也不是很在乎容貌的”
蕭含清沒有再追究,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你不在乎就好,時間還長,天下名醫甚多,以後總會找到法子的,莫要再因為這個傷懷,惹得凝香擔心你”
哪有女孩子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呢,她只是希望蕭含楨不要再鑽牛角尖了,因為毀容將自己老鎖在屋子裡也不是辦法。
“哼,要你多管,你快些回去,本宮才不想看到你,”蕭含楨聲音輕快起來,似乎又恢復了往日裡的精神氣。
“行,我這便回去了,”蕭含清不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順勢起身準備離開。
蕭含楨睨了蕭含清一眼,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上下細細看了看,眼神停留在對方左眼眼角處,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原來就有個淚痣麼?”
蕭含清立馬伸手摸上自己的眼角,皺眉半晌沒有答話,然後徑直抬腳出了門。
正好和宋大夫可以同行一段路程,蕭含清便問道:“宋大夫,這淚痣,還有後天生的麼?”
“自然是有的,此乃正常現象,公主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