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流暢的琴音從蕭含清手下緩緩流淌出來,她十分的熟練,甚至能閉著眼睛摸到下一個琴絃。
五年,她經常聽到這首曲子,從深沉的低音到高昂的轉折,最後迴歸於淡淡的三兩聲調子,她都胸有成竹。
下面坐著的,無一不被大殿中央那個女子的琴藝所折服,特別是蕭惠帝,聽著慢慢露出微笑來,這雄壯的曲風,他甚是喜歡,只是偶爾夾雜著的莫名的悲慼,實在是這首曲子的小小瑕疵。
蕭璟越聽表情越凝重,暗自攥緊的拳頭,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怎麼可能呢?這首曲子,分明是自己常彈的,他甚至連一張曲譜都沒有,只是有感而發罷了,若不是聽過無數遍,怎麼可能彈得出來?
蕭璟複雜的看了一眼蕭含清,卻正好對上對方也正看過來的目光。
蕭含清撥動著琴絃的手指纖長白皙,寬大的衣袖隨著每次動作飄浮搖擺,一頭青絲未束未綰傾瀉下來,靈動的眼睛注視了蕭璟一會兒便又移開。
這絕不是巧合。
蕭璟捏緊了手中的青玉酒杯,將兩人自從相遇後的情景一一梳理,還是沒有任何的頭緒。
蕭含清以前不懂這曲子究竟在講什麼,方才看蕭璟那一眼,卻是懂了。
蕭璟一個人,著一身黑底白紋錦袍,清冷的眉眼裡沒有任何情緒,靜靜地坐在那兒飲酒,彷彿這殿上的喧鬧,與他無關。
蕭璟和自己,可以說是完全不同。
他自出生就是太子,命中註定要比別人揹負更多的東西,父皇也對他寄予太多厚望,所以他剋制守禮,認真嚴謹,默默豐滿自己的羽翼。
後來,他是帝王,胸懷中裝著天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帶著一個年輕帝王該有的野心和霸氣。
可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別人真正的關愛。皇后掌管六宮無暇分心,他的弟弟,只想著與他爭權奪位,江山美人,從來沒有一顆真心。
帝王的悲哀,就在於此了。
蕭含清心有所思,第一次真正領悟這首曲子的精髓,隨著手指的撥動,落下最後一個音。
“好!朕的女兒,果真聰敏!”蕭惠帝看起來很是高興,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誇獎了蕭含清,對她的琴藝讚不絕口。
“朕還想著你學琴未有多久,當場表演恐是難為你了,今日真是叫朕驚豔!”
蕭惠帝大手一揮:“賞!”
“謝父皇隆恩”
蕭含清行禮下去,周圍的人就像是開啟了閘門一樣開始花樣稱讚自己,生怕比別人晚一步就叫皇上不高興。
皇貴妃慈愛的笑著,一點都看不出不甘,在旁邊捏著蕭惠帝的肩膀:“含清公主真是一鳴驚人,這份生辰禮物,算是最為特別的了。”
蕭易也笑道:“含清妹妹費心了。”
只有蕭含楨,不高興的神色擺在臉上,聽著周邊諸多的讚美臉陰沉著,手上緊緊揪著自己的帕子。
怎麼回事?!自己可是從未聽過這個賤人彈這首曲子!怎麼可能,難不成她一直都是裝的?
蕭含楨又驚又怒,看著蕭含清回來沒給好臉,真想立刻就撲上去撕了對方那張面孔。
什麼“鍾靈清秀”?方才明明大家誇的都是自己!現在風頭全叫這個賤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