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雪原的光稀釋了本應該呈現的冬夜昏黑,百步外人影清晰可辨。康成趴在雪堆旁一動不動,兩眼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地牢入口。
大約在一個時辰前,他同二十名蜿蜒弟兄偷偷潛入終北人的大本營。一路順暢,只在越過警戒哨時,兩只獵狗給他們造成點小驚險,但很快被巴圖射殺,一名終北士兵聽到動靜出來檢視了一番,以為是狗發情咬架,咒罵幾句後便回了屋。
雖說是終北人的大本營,防守也只是稍顯嚴密,實際仍然有機可乘。
塔樓上的哨兵蜷縮在木屋裡,夢中不停詛咒著該死的冷風,更多士兵則在軍營的妓院裡通宵行樂,妓院門口都掛著個紅燈籠,這樣方便士兵在黑夜中辨認。還有一些夜貓子在營帳裡喝酒,行酒劃拳聲此起彼伏。
地牢位於軍營的後面,和普通房屋不同,作為地牢的地窨子幾乎完全陷入地下,屋頂只高出地面一點,上面整齊地碼放著很多大塊石頭,這樣能夠防止犯人逃跑。這種結構,即便有犯人在裡面挖穿屋頂也沒用,巨石會毫不留情地砸下去。地牢只留了一個很小的通氣窗,氣窗上裝著手指粗的鐵條。
一行人都穿著白色外衣,這能夠很好的幫他們隱匿行蹤,危急時刻只要趴在雪上不動便可,敵人不走到近前絕對無法發現。
地牢前不遠,有幾個雪堆,此刻大夥正藉著雪堆的掩護等待訊息。
斯日古楞剛剛領著兩名兄弟,悄無聲息地從地牢入口摸進去探路,今晚是整個行動的關鍵,成敗在此一舉。
片刻後,地牢的門裂開了一道縫,一條紅布透過燈光揮舞了幾下後迅速收回,這是先前約定好的暗號,紅帶子表示平安。
從入口進去是地牢的前廳,兩名弟兄正將匕首抵在一個獄卒的咽喉上,獄卒一臉驚慌,斯日古楞則在神態悠閑地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
獄卒面前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有兩盤菜和一個酒壺,兩只酒杯已經打碎在地上,看來斯日古楞破的不請自來破壞了這場酒宴。幾步外的牆根處,有個人躺在地上還在不停抽搐,那人的喉嚨已被割斷,鮮血混合著剛吃下的食物咕嘟不停地自傷口往外冒。
“媽的,想要拉繩報警!”斯日古楞笑罵一聲,然後將匕首還鞘。
“前段時間,你們從白旗屯抓的那個瘸子關在哪?”康成的語調如門外的冷風。
“小子,你只有一次機會!”巴圖在一旁提醒到。
“順著走廊往裡走......一直走到頭,”獄卒聲音發顫,“然後左拐有個獨立的房間就是!”
獄卒話音剛落,巴圖已手起刀落割斷了他的喉嚨,“嗯,機會把握的挺好!”
獄卒瞪大了眼睛手捂脖子,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一股黑紅的血從他指縫間流了下來。
“在他們的地盤,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就是大麻煩!”巴圖解釋。
“一比一平!”斯日古楞撇撇嘴,“行動要快,有情況我會打口哨!”說罷他抽出寶劍,示意先前那兩名兄弟一同去入口警戒。
一條狹窄的走廊曲折回轉通向深處,牆壁上只掛著幾盞油燈,燈光飄忽不定,前方一片昏黃幽暗。
走廊兩邊是成排的鐵門,剛剛的動靜早已驚動了裡面的囚犯,他們紛紛趴在鐵欄上,央求康成開啟牢門,康成安排其他兄弟放人,然後同巴圖一起向裡面走去。
一切都很順利,按著那個獄卒的交待,很快就找到阿牟其。
仲實的牢房稍微大些,也是最牢固的一間。當看見蜷縮在草堆裡時阿牟其時,康成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數天的牢獄生涯,讓仲實的身體變得十分虛弱。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巴圖暗想,然後背起仲實就往外走。
康成出來時,地牢前廳已擠滿囚犯,大部分都是蜿蜒人,還有幾個白旗屯的俘虜,見到康成激動不已,哽咽著連聲稱謝。
斯日古楞開門檢視了一番,示意大家聽從指揮,巴圖同幾名強壯計程車兵揹著仲實先出去,康成緊隨其後。看來北疆那時候就有讓領導先走的習慣!不單是今天的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