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小寶這些年喊的每一聲「爺爺」,感到不值。
她現在有些懂了,為何趙之寒對人性有這麼深的不信任,根本就是有這個最糟糕的範本在,趙恭一生猜忌多疑,除了自己沒相信過任何人。
可是小寶不會,即便自己半生都活在陰暗面,他還是用不一樣的方式教育小寶,要看事情的兩面性,有陰暗,也有陽光,他沒有讓自己,教出第二個趙之寒。
她覺得很驕傲,也替趙恭悲哀。他可以繼續活在一個人的象牙塔裡孤單到死,表面風光,臨老身邊卻沒有一個可親之人,她覺得這才是他最大的報應。
所以dna什麼的,要驗就驗吧,隨他怎麼驗,她裝無知就是了。
小寶姓趙,是趙家的子孫——這句話,她一生無愧。
再然後,又過一年,小寶即將迎接七歲的那個農歷年前,一日夜裡,即將陷入深眠之際,被床畔的動靜擾醒,身後一道熱源貼近,將她輕輕環住。
她回頭,撐開惺忪的眼皮。「怎麼這時候來?」
年末公司事多,原本電話裡說好,後天她再自己帶小寶回去,他不用過來。
男人傾前,淺淺吮了她一記。「我想見你們。」
「嗯。」她往床的內側挪了挪身,讓他躺得舒適些。
「十二點了。」他盯著腕錶,忽然說。
「對呀……」完全無意識的哼應。
「今天是我三十五歲生日。」
「喔……咦?」她睜開眼。
他從不刻意提這個日子,對他而言這不是一個值得歡慶的日子,裡頭藏著太多難以言喻的痛與傷,所以她也避之不提。
「生日快樂。」她撫撫他的頰,半戲謔地問:「你是想要生日禮物嗎?」
「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好。」她在他懷裡挪好方位,安然入眠。
清晨,他在淡淡的麵包香氣中醒來,趙知禮推開房門,上前拉他的手。「媽媽說,要起來吃早餐。」
他心情愉悅。「早安,趙小寶。」
一早醒來,睜開眼就能看見他的小叔叔,顯然讓小寶心情也很好,一邊吃早餐還嘟嘟噥噥哼著不成調的歌。
小寶個性,好像活潑外放了不少,有時還會自己找話題,跟他聊幼兒園發生的事。
吃完早餐,三人開車上路,小寶維持著外出郊遊的亢奮狀態。「叔叔我們要去哪裡?」
「看房子。」
「看房子?!」這疑問是她發出來的。「誰要搬家?」
「你,和小寶。」
「等一下、等一下!我什麼時候說要搬家?」訊息量太大,有點超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