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蘭斯的唇離開,陳巖才眨眨眼,目光無意識地追隨著那薄薄的嘴唇。
蘭斯被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陳巖還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唇——就像在吃過她最喜歡的巧克力之後的回味。可是那表情落在別人眼裡,怎麼看怎麼像是誘惑。
蘭斯忍不住別看眼,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我送你回去吧,夜深了。”
此刻的陳巖卻格外固執,“我不想回去,蘭斯”,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用尊稱,帶著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撒嬌。
“已經很晚了,你明天還有訓練呢”,蘭斯艱難地鎮壓舉著小白旗投降的理智,近乎哄著她,“快點回去,好好休息”。
對方直接忽略掉他的要求,這個亞修優秀的女研究員此刻拋棄了她所有的理性思維,任性地大聲說道:“我要去看你的機甲!”,機甲室儼然已成為了她的遊樂場,“我立刻就要去!”
她目光熱切地盯著蘭斯,卻又保持著高貴冷豔的姿態。簡直跟良辰看到玩具,又不屑一顧又暗暗期盼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實在是太異常了。蘭斯硬著頭皮在對方火熱的目光中仔細觀察,最後斷定陳巖應當是醉了——那一紮啤酒後勁還挺大。
但是這樣有些霸道又傲嬌的陳巖,卻無法讓人回絕。
“好好,我帶你去”,蘭斯無奈地說道,“你還能走吧?這邊請。”
陳巖單方面地聽取了第一句話,卻把後面的一句扔到銀河系。她大步地走在前面,帶著經過透過體能測試的英姿,看上去十分的意氣風發,就像是要去炸紅旅一樣。
只可惜腳下的路線是詭異的S形。
蘭斯苦笑著趕緊跟上,發現陳巖又或許沒醉——她清楚地記得去機甲室的路,一路雄赳赳氣昂昂地檢閱過去,靴子踏在地面上發清脆的節奏。
在這個時間,機甲室當然更是空無一人。銀色的機甲沉默地矗立在那裡,厚重的感覺撲面而來。陳巖忽然安靜了。
她自發地走到機甲的腳邊,一屁股坐在人家的腳趾上,還招呼蘭斯:“過來坐”,那架勢好像到了自己的宿舍。
蘭斯:……不知道她明天清醒過來會是什麼表情。
等蘭斯跟她並排坐下——機甲的腳很寬闊,坐兩個人綽綽有餘——陳巖卻不再說話了。她託著腮,看著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燈光自機甲的頭頂灑下,到陳巖這裡只餘下點點微末的碎片,它們飄舞著落在她的睫毛上,隨著每一次眨動滑落。陳巖的睫毛一點都不捲翹,相反還有些微微的下滑,當她垂著眼的時候,總帶些欲語還休的意味。
蘭斯看著這樣的陳巖,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聽到她囈語著,“為什麼要有戰爭呢,爸爸,媽媽……巨獸就要退去了,紅旅又來搗亂,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回到地面……”
“會有那麼一天的”,蘭斯輕輕說道。
本以為陳巖不會回應,沒想到她立刻認真地反問:“真的嗎?”
蘭斯低頭看向她,這一刻他忽然無比篤定,“真的,我保證。”
“你保證”,陳巖咕噥了一句,徑直閉上眼靠向他的肩膀。
蘭斯正襟危坐,眼睛看向前方,輕聲地重複道,“我保證,陳巖”。這句話就像一個誓言,悄無聲息地鐫刻在時間的座標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