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管家對著張明隱在月『色』中的身影唾了兩口,“沒眼『色』的東西,不過是個傳旨太監而已,將軍都回來了,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問富察府要跑腿銀子!”
嫣凝看了羅管家一眼,心中也不怪他。這些年福長安不在京城,宮裡大大小小的傳旨太監都吃了富察府不少銀子。人的貪念是驕縱起來的,起初無論賞銀多少他們都謝著,如今給的少了,面上立即顯出不屑。嫣凝亦不敢給的少了,怕他們記恨在心動了壞心思,耽擱了傳給福康安的聖旨。五年來,前前後後給出的銀子都能在京城外城買處小宅子了。
她淺笑著,寬慰羅管家道:“若是有眼『色』,怎會一直當這跑腿的太監!”羅管家知曉自己方才失禮,他立即躬身不敢再『露』出不滿。
待嫣凝從前院回到牡丹堂時,德漩、筠婠、筠妡已經在內室的暖榻上睡著,德麟在給老夫人捶背。老夫人守著自己的四個孫兒、孫女,因笑意深面容上褶皺連連。燭光撒下,嫣凝愣在帷幔處看著燭光下的祖孫相樂的畫面,不忍上前打破。
老夫人抬眸看了嫣凝一眼,“可是留在宮裡了?”
嫣凝頷首,走向前坐在暖榻一側,瞧著熟睡的三個孩子。老夫人讓德麟停住了手,她看向他慈愛的說道,“同你額娘回去罷!”
筠妡身子弱,經不起折騰,被『奶』嬤嬤抱去了東廂房睡下。嫣凝正欲把筠婠抱回建功齋時,老夫人嘆了口氣,“你把德漩也帶回建功齋罷,康兒明日在我這裡也待不長!請安的功夫,一會兒就得回建功齋!”
嫣凝隱住眸中的笑意,吩咐一側的『奶』嬤嬤去抱德漩。德麟擋在了『奶』嬤嬤跟前,恭手對嫣凝道,“黑夜裡,路不好走,讓兒子盡一盡兄長的職責罷!”老夫人與嫣凝皆滿面笑意的看著德麟把德漩背起。
德麟身為兄長的後背雖不寬大,但德漩一路上依舊睡的沉沉。嫣凝抱著筠婠走在德麟身後,油紙燈籠照下的石青板上德漩似一座小山壓在德麟背上。她心中有些愧疚,暗暗責備自己不該把德麟想成一個心思縝密的孩子。
次日昏沉之際,天尚朦朧朧的似霧遮蓋。蝶翠便惶急拍響了建功齋的院門,大喊著,“夫人,我家姨娘怕是不行了!”
嫣凝被驚醒後,她吩咐了菊香告知羅管家去請今日不用在宮裡當值的太醫,然後邊厲聲罵蝶翠的口不擇言邊胡『亂』穿上衣物往春櫻苑趕去。
待她趕到春櫻苑時,才知芴春卻是一絲氣息遊離在鼻息間。算著日子,她與芴春亦是小半年未曾謀面了。冬日裡芴春從不出院門,德漩、筠婠頑劣非常,她亦是鮮有機會來春櫻苑。只隔個幾日把筠妡的『奶』嬤嬤喚去詢問一些筠妡的近況,筠妡身子弱,補『藥』是常備著的。嫣凝唯恐短缺了她一日,讓筠妡受病痛之苦。
嫣凝坐到床榻上看著芴春雙眸無光,即使瞧著自己,怕是也未瞧到心裡去。她心中已隱約覺得不妙,連忙命人找福長安去宮裡給福康安報信。若是福康安不在京城,這最後一面見不上也只能嘆芴春命苦。可福康安如今在宮裡,嫣凝不想芴春心中存著遺憾離去。
去找福長安的丫鬟離去了,嫣凝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該不該命人把筠妡接回來。筠妡身子本就弱,要是再受了驚嚇可怎麼是好,嫣凝不知該如何處置,便想著等福康安回來由他發話決斷。
芴春眸子半闔時,瞥到嫣凝坐在自己身側。她強撐著一絲氣力,睜開了雙眸,眸光中游離了虛無的神采。她動了動雙唇,嫣凝要靠近她才能聽到她說的什麼。她便又重複了一遍,“將軍可是不願意見我?”
嫣凝安慰她,“他昨日被皇上留在宮中至今還未回來,我已經令人去尋他,也就一會子功夫便能趕回來!”芴春唇角扯出一絲笑意,“你也認為我過不去今日了麼?”
嫣凝愕然,停了一會兒,淺笑道:“你如今病著,他理應來陪伴你!”
芴春聞言,闔上了雙目,對嫣凝的話不存念想。她攢了一會兒力氣,緩緩講道:“十一貝勒是萬向閣幕後閣主,朝中大臣只當萬向閣是一處安靜地,殊不知他們在那裡講的每一句話都被筆墨記下送去了十一貝勒府。”
嫣凝驚得直起了腰身,她疑『惑』道,“你怎會知曉這些?”轉念一想,芴春是萬向閣出身,可這等機密之事若是萬向閣的姑娘個個知曉,那十一貝勒這個幕後閣主的身份豈不是早已被供出。
芴春依舊闔著雙目,她攢了許久的氣力,這許久在嫣凝等來卻是冗長焦急的。
“萬向閣的姑娘都是有家人的,只有聽得朝中大臣機密的姑娘才能與家人相見。我閨閣掛上將軍的名諱後,他便不常來,來了也只是飲酒不言語。從將軍這裡聽不到閣主要的訊息,我與家人便不能相見。後來,我被將軍接進富察府也不過是他為了氣惱你而已。見將軍待你之心,我便想著若是我能夠得到將軍的心,我與家人就不會再受閣主擺佈,我伴在將軍身側那麼久,可連筠妡都是我在將軍酒中下『藥』才得來的。筠妡於我不只她是我在富察府的依靠,而是隻有她才可讓我的家人存活。”
嫣凝看著熟睡過去的芴春,似晴日裡搖搖欲墜的花束,不過是一道日光照下,她便永久的沉睡於黑夜之中了。
話說的太多,芴春氣息有些飄離,她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含在口中說完的。“嫣凝,你不過是憑藉著這副容貌,可惜我卻等不到你容顏衰老那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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