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殿中燒了地龍,燒了爐子,可是芴春還是覺得寒意由心散出來。
她握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精描細畫,搪瓷嵌釉。聽到門上幕簾被掀起,她把瓶中黑灰丸『藥』倒出悉數吃了口中。
把瓶子放到袖中藏好,便有宮女端了一碗安胎『藥』給她。她接過宮女手中的玉瓷碗,瑩然一笑,用湯『藥』把口中含的『藥』丸吞服了進去。因『藥』丸在口中含了段時間,她把最後一口湯『藥』吐到碗中時,碗中沾染了『藥』丸的氣味。
“這瓶子中的『藥』每一粒都含有少量的麝香,你在喝安胎『藥』之前服下一粒。它便會溶於『藥』中不會傷及孩子,你自尋時機把它悉數服下。定要皇上與我都在時,那樣我才能把你和孩子接回府中!”
進宮前一夜,紅燭窗欞下,福康安的神『色』肅然,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痛楚。
“芴春,若我們不賭,你和孩子此生便只能關在皇宮牢籠之中了!”
芴春的手扶上了自己隆起的肚子,雖然福康安未告知她這樣做的緣由,但是居在慈寧宮這幾日,她也早已察覺出太后對福康安不似面上那般慈善。
太后竟有些畏懼與防備於他。
正殿中,太醫來替太后診平安脈,仍舊是把囑咐了無數遍的話說了一遍,留了方子便跪安出去了。
福康安依舊立在帷幔之外。
皇上亦知福康安為何立於此處,想他一妻一妾一子都被太后籠制在身側。這樣想著,皇上眉間緊皺,看向帷幔外的他,眸中帶著心疼。
太后似帷幔外無人般,從緊護脖頸的貂絨領子裡拽出一個上好玉墜。她把它解下,拉了容妃的手,放置到容妃手中。
她看著容妃,慈顏悅『色』的道:“這是當年聖祖康熙爺的月姑娘賜予哀家的,雖不是人間至寶,倒也保你榮寵不衰!”
容妃雙手接過玉墜,長彎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一時間竟忘記了謝恩。
宮中位分最高的三妃之中,唯有容妃膝下無所出,雖有皇上寵愛,但終歸無所依靠。在三妃之中,地位最為低下。
嫣凝從敦妃柳眉橫挑,便猜到,太后此舉不在玉墜而在話語。太后之意是向皇上下了懿旨,晉容妃為后妃之首。
皇上在一旁笑著和著太后道,“月姑娘當初深受皇祖父寵愛,皇額娘這是讓兒臣不敢冷落了容妃啊!”
太后笑道,“你心知便好!”
隨即皇上從驚愕的容妃手上取過玉墜,為她戴在脖頸上。容妃才恍然狀要跪下謝恩,被皇上一把拉住。
玉墜在皇上的手上垂下之際,落在嫣凝眸中,她的瞳眸頃刻緊收。
那枚玉墜與自己脖頸上所戴一模一樣。
嫣凝的腳步被驚得往後退了幾步,碰落了桌子上的琺琅器具,太后與帝妃皆向她看去。
皇上正欲說話,一個宮女急急的從外面跑了進來。跪在帷幔外慌慌張張的說道,“啟稟太后,安姨娘見紅了,留了好多血!”
皇上急『色』道:“命太醫立即折返!”
宮女應了一聲“是”,便跑了出去。
候立在外的福康安立即跪下祈求道:“請準臣前往!”
皇上不等太后開口,立即道:“準!”
太后寢殿中,靜了下來。
帝妃心中各有所思,嫣凝也在思著,這事太后怕是脫不了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