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喜蹲在香兒身邊,輕聲說道:“蓮姨娘,是夫人來看您了!”香兒聞聲睜開了眼,並不看嫣凝,仍敲著木魚,念著經文。
嫣凝看了一眼香兒,見她頭上只簡單挽了一個『婦』人髻未戴任何髮飾,一身青白『色』布衣旗袍,連花式都未繡。嫣凝轉頭對旁邊的下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這是遊遠之給你的!”嫣凝等下人退去後,把手中的紙條遞給香兒。香兒連頭都未抬一下,繼續念著經文。
嫣凝舉著手,“你不看看嗎?”香兒站起來,接過去,把紙條焚在香爐中。嫣凝驚愕的看著香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李香兒生是福康安的人,死是福康安的鬼,不會背叛他的!”香兒清淨素雅的容貌上有著不容懷疑的果斷。
嫣凝對香兒本就無好感,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了句,“隨你便!”便轉身離開。
“夕盈不似你看到的那般善良賢淑,”香兒整理著抄好的經文,那些寫在石白『色』宣紙上的喃楠梵語再也平靜不了她的心。
嫣凝被香兒的話驚的轉回身體,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香兒坐在側位,望著正牆上掛著的觀音像,雙手撫『摸』著手中的木魚。心裡念道,木魚,是否真的是魚的眼睛都是終日睜著不閉,佛主才以此告戒我們。可是即使我的眼睛終日睜著不閉,又能看到什麼?看到的只是不該看到的!
“富察家是將門,丟孩子這麼大的事,不上報官府,老夫人是為了顧及顏面,可是夕盈呢?又為什麼默不作聲?她的父親伊爾根覺羅·明山,原是陝甘總督,後因早年的貪汙案被揭發後欺君,原該砍頭,卻因為富察家的緣故,被貶到烏里雅蘇臺做參贊大臣。家裡兩個兄長皆是靠著富察府的威耀,才做了閒職。夕盈如若想要保住她的母家,就必須保住自己將軍夫人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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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凝緩緩離去,香兒的脊背慢慢坍塌,青白『色』的布衣,賦予了她雙十年華不該有的蒼老,眼淚滴在木魚上,聲音低沉哀婉。香兒啟開毫無血『色』的雙唇,“既然我做不成將軍最愛的人,那就由你陪在將軍的身邊,與他白首不相離!”
嫣凝由趙興領著去了福康安的書房,一路上腦海中響的都是香兒告訴她的話。心裡暗暗想著,蓮姨娘的話不無道理,夫人的逆來順受卻是有點奇怪,可是她為什麼甘願讓位與自己?
剛跨進院子,嫣凝便見一道寒光朝自己飛來,她來不急閃躲,驚得摔倒在地。一把寒光凜冽的劍在嫣凝的頭上,貼著髮絲,『插』在褐紅『色』的門上。
福康安走過去扶起驚魂未定的嫣凝,看到她花容失『色』的樣子,眼光微怒的看向萼蘭,萼蘭吐了吐舌頭,『露』出俏皮的虎牙,撒嬌的說道:“我只是想和新嫂嫂開個玩笑嘛!”說著萼蘭微微屈身,行禮道:“萼蘭見過新嫂嫂!”
嫣凝見面前這個女子,鼻翼挺翹,與微微高起的顴骨匹配的無可挑剔,一身梅紅馬裝傲氣十足但又不失風姿清雅。她看看萼蘭,又看看福康安,福康安立即會意道:“這是海蘭察將軍的女兒,皇上親封的萼蘭格格!”
嫣凝微微頷首,然後看著福康安,唇瓣動了一下,思念的話,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與他四目相對。
福康安攬著嫣凝,向房內走去,路過萼蘭的身邊,語氣寵溺的說道:“趕快回家去,一個女兒家不要整天瘋在外面!”
“知道啦!”萼蘭嘟嘟嘴,不滿的說道。
萼蘭望著福康安與嫣凝進屋的身影,嫣凝蓮紅『色』的披風嬌小柔美,福康安天青『色』的長袍雍榮華貴,兩人宛若天作之合。看著二人,萼蘭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露』出俏皮的虎牙,眼神中卻閃現著超出她年齡的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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