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便壓低聲音道:“你丫在哪裡我們都看不到,怎麼過去?你走了多遠?”
黑瞎子的聲音和我們不在同一水平線上,似乎位於更深的下方,倒像是打洞鑽下去的。他道:“你們聞一下。”
聞一下?我們嗅了嗅,在潮濕陰涼的地下,主要是濃濃的黴味。沒有奇怪的惡臭,連瞎子的汗味都嗅不到。劉喪嘀咕:“連個屁都沒有。”
悶油瓶出聲,“是那些花。”
我們關注的方向本是些難聞的味道,其實嗅錯了,還是得有一個善於發現美的鼻子。經悶油瓶一提醒,空氣裡果然有種淡淡的植物香氣,是那些“小紅花”。
沒準以後還可以發明個“嗅嗅話”,大蒜味是直走,醬油味是左拐,黑胡椒味是後退……適合黑暗噤聲的環境,就是背一大袋子調味料太重了。
黑瞎子把那種植物的花放置在了路徑方向上,味道在陰暗的環境中格格不入,很容易被掩蓋。我只能彎下腰,捕捉從地面飄上來的氣味,一時間,這場景就彷彿是動物下雪後在土裡找食吃一般。只能不停地移動,試出哪個方向味道最濃。
我很快放棄了,我必須得承認自己的嗅覺毫不敏銳。黑暗中的方向感又非常混亂,空間維度都模糊了。聞多了這裡複雜的味道,有那麼一刻甚至會覺得,其實什麼味道都沒有,皆是虛象。
胖子聞了出來,叫我們過去,我笑他不愧是萬花叢中過的男子。我們走得十分謹慎,一開始是平緩的地面,之後似乎有了起伏,用腳底摩擦地面,竟然微微有些弧度,像是一座橋。
每個人拽著前一個人的衣角,小隊連成一條線,像條蚯蚓一樣慢慢往前挪。過了一會兒工夫,我聽見黑瞎子道:“這裡這裡,到站了。”
話音一落,隨即亮起光線,瞬間灼得瞳孔發痛。我把雙眼眯成一條縫,打量四周。一圈看下來,是四堵牆,正正方方,規矩得如同一間書房一樣。牆面外皮全部剝落,露出裡面的磚塊。那磚不知是何材質,看起來完完整整,沒有蝕化的痕跡。
我正欲上前研究,聽見黑瞎子說要給我們看個東西。瞎子揮手一指,道:“你們面朝那裡,抬頭看,等下我會把這裡的窗戶開啟,你們別開手電。”
言語間,黑瞎子關了光線,我們屏息等待著。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拉動,瞎子開啟了所謂的窗戶,片刻後,遠處倏然亮起了一個黃色的光點,乍一看也估不出離我們有多遠。那東西如螢火蟲般微小,並且在飛速移動著,往下滑落,很快又消失了。
對我們來說,這一幕是無聲的,但是劉喪能聽到對面,他道:“那個聲音聽起來像是摩擦聲,可能是擦出來的火星。”
“這麼潮濕,怎麼打出火星?”胖子嘟囔,“你們看這像不像掉下來的星星?”
黑瞎子道:“按昨兒天氣預報的說法……現在這個時間,外頭應該在下雨了。”
奇怪的光點不斷出現,下落又消失,分佈得非常隨機,頻率也不固定,似乎確實和自然界的某種現象有幾分酷似。“那就是掉下來的雨滴?”我喃喃道,又聯想到早前的猜測,心想難道這代表著外面下雨的聲音嗎?
劉喪的注意力好像並不在於此,掏出手機看時間,心不在焉地四處張望。胖子重重拍他肩膀,招呼道:“你做賊呢。”
“噓,薩沙那隊伍停下來了。”劉喪問:“是不是快打雷了?”
我看了看劉喪,道:“多大了,還怕打雷?”
“不是。”劉喪道:“之前幾次打雷時,你們應該都沒和他們碰上,所以沒出事。但這一次,大家都在同一個地方了,我擔心……”
前一次打雷時,我們和薩沙倒是在同一棟樓裡,我回憶了一下,那一回是有驚無險,也安全逃離了。和雷聲有什麼幹系嗎?劉喪繼續道:“解老闆之前和他們鬥的時候,是逢雷必輸。我們現在最好不要與對方捱得過近,等雷聲結束以後……”
胖子插嘴道:“逢雷必輸?怎麼個輸法?”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好像,他們掌握了我方的行動計劃一樣,壓製得死死的。”劉喪好像回頭看了看我們,道:“彷彿是雷聲告訴了他們訊息一樣。”
我皺起眉,心中突然有一絲不安,他們能透過雷聲獲得情報?這是什麼把戲?胖子卻是笑了一下,“他們聽雷有什麼稀奇的,我們家小哥神通廣大,沒準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