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不太明白胖子的意思,心說咱哥倆有必要來這一套嗎?劉喪反倒主動表態,利落出口道:“我沒意見。”
胖子看了劉喪一眼,“你沒意見,你知道這趟我們要幹什麼嗎?”他說這話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深意,但彷彿不沖著劉喪,而是沖著我。
劉喪被他反問得有些不解,答道:“救解老闆,還有倒鬥?”
我附和著搪塞一下,“對,救小花。”
然而胖子不放過我,沖我道:“還記得你一開始說過什麼嗎?我們來到這裡的初始動機是什麼?”
我略加思索,肯定地說道:“救人。”
“不,不完全。”胖子說著看了眼悶油瓶,“小哥,表個態?”
悶油瓶看了看胖子,又定定地看向我。我被徹底搞糊塗了,就聽黑瞎子說道:“如果是救人,把人撈到手就能撤。如果是其他的……”
胖子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等待我的回答。我想到悶油瓶的事,斟酌道:“還有解決一下我們的某些疑惑。”
“算是吧。”胖子說道:“所以我說,看清自己永遠是最難的。”
黑瞎子像是故意清了清嗓子,對劉喪突兀道:“那些植物與毒霧相剋,為防萬一我們下去之前得多摘一些,走。”
黑瞎子和劉喪離開後,我直覺胖子要進行什麼靈魂演講了,便對他無奈道:“我們都走到這了,現在你要廢什麼話,趕緊說。”
“撈人,還是解決疑惑,這個二選一的選擇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胖子拍了拍他身邊的石頭,示意我坐過去。我遲疑地坐下,聽他道:“那時候在青銅門前,你不想再追查真相了,所以選擇直接把小哥接到手。”
當時小花給我設定了兩條路,一條是終極,一條是拿著鬼璽去接人。前者代表永無休止的好奇,後者則是當時最實際的做法。那個時候,我站在黑暗的山體內,看著那扇巨大古老的門,只覺得,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了。
我心道咱這事不是早就翻篇了嗎,有什麼問題?胖子坐在我旁邊,扭頭對我道:“但唯一的紕漏是,你是吳邪,吳邪這個人太喜歡想事情了。”
我有些茫然,胖子挑起一邊眉毛道:“我們住在雨村,外頭有人來找小哥,你每次都要批條子簽字,這個條子制度是你定的沒錯吧?後來甚至直接偽造小哥簽名,流程都被你一手包辦。”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說悶油瓶本就不善人際,他無意與外界摻和,有時又不在屋內,我正好替他拒絕。胖子抬手一豎,“我知道,這事兒很好玩。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深層的邏輯,你倆都是四肢健全口齒清晰的成年人,你為什麼回回都想替他包攬這事兒?進一步做個假設,如果是普通的什麼男女朋友,會做到這份上?還批條子?”
胖子的話非常直白了,毫不遮掩。
我甚至先斬後奏了許多次,要是見到不靠譜的來客,二話不說就讓對方吃閉門羹。我想了想澄清道:“小哥本身就不是普通人,難道我不可以使用這種不普通的方式嗎?”我喊了聲悶油瓶,“小哥,你說呢?”
實際上這時我的底氣已經不足,想要向悶油瓶申請外場援助。但他沒有說話,只是坐到我身旁,輕輕捏了下我的肩,好像他是打算繼續聽胖子說。我心想,你不說話我更慌啊。
不遠處,黑瞎子和劉喪正在肆意傷害花花草草,已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很快就會回來。胖子看了一眼那兩人,對我說話的口吻就跟泡腳閑聊時一樣:“之前那十年,環境極端,你內心極度缺乏一樣東西。現在緩解了一些,但依舊缺乏。如果是別人,只要小哥從門後出來了就一切好說。可是對你而言,或許你還需要把事情搞個明明白白,才能獲得那樣東西。”
“尤其是事關小哥,你面對的是這麼一個不普通的人。心裡存著那麼多問題,你敢說你不會想東想西?這麼久了,潛意識裡,你其實一直在想。”胖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