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變十八派,鬥屍算一種。顧名思義,是最為好戰的那一類。一般地下詐屍足以讓人驚懼不已,鬥屍則程度更甚,一旦蘇醒,狂暴到底,渾身上下充滿力量。據說唯一的解決方法是將其打成碎塊,不然剩下一條胳膊,都有可能爬過來扼住人的脖子。
這東西的敏銳度和爆發力比人類更強,全身也沒有命門。我們冷汗涔涔,屏息聆聽,下方傳來炮彈的轟響,以及某樣東西大片塌落的乒乓刮嚓聲。
小花飛快道:“他們武器充足,即使放出那些東西也有能力自保。但是恐怕會波及到我們,要是全放了出來……”
“我覺得,”我道:“可能就是用來對付外人的。如果我是薩沙,多半會猜到現在那一批人來到了主城這一邊。別的不說,要是他們喜歡玩大的,決定進行一波清理,管你有人沒人,都算是以絕後患。”
而且小花已悄悄從對方的陣營中退了出來,從那支小隊中消失。再聯系之前小花暗中做的一些手腳,如果夠聰明的話,這會兒就該發現了我們與小花之間內外接應的關系。
我籲了一口氣,心想,正面幹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嗎?
砰嚓一下,眼前那片銅管組成的厚網頓時一垮,被沖擊得扭曲變形。炮火將其壓扁,露出了洞口一般的空隙,果然是擊打到我們這一層來了。
胖子摸遍了全身,掏出珍藏的雷管。他放了一支擺在地上,位於被破壞的銅管堆前面,接著朝後退開,單手握槍,另一手持著電筒。我和悶油瓶也摸出槍,等待鬥屍躥出來,就是引爆雷管的時機。
小花看了看我們這三個黑洞洞的槍口,收起了他自己的小刀。胖子瞥了他一眼,道:“胖爺有兩把槍,一把是自己帶過來的,一把是撿來的火銃。你要是沒槍,我就把撿來的借給你。不過當心些,容易走火……”
“不用。”小花從身上拔出一把槍來,立刻響起拉保險栓的幹脆聲,“我這個裝了消音器,彈夾二十發。”
胖子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對準了前方,忽然,一陣低吼聲逼近,只見一個影子跳了上來。開槍的瞬間,我手中火銃一震,虎口發麻,後坐力大得厲害,震得我差點鬆手。
四顆子彈射了出去,我們齊齊趴下,護著頭部向旁一滾。雷管爆開,炸得附近的銅管四散滾動,響起幾下金屬碰撞聲。
我們抬頭,看到一具剩著一半的扭動著的軀體。身上包裹著皮革一樣的軟甲,腰部以下已炸成深色的肉糜,但沒有流血。面部面板青紫,漲著不自然的肌肉,凸出一雙渾濁的眼球。頭上是一頂鐵盔,軀幹連著的兩隻手臂在亂抓著地面,正要撐起來。
胖子二話不說,拉開了又一個雷管的繩環,扔了過去。
如法炮製地炸掉三具鬥屍後,胖子數了數,雷管數量遠遠不夠我們炸。緊缺的資金將此刻的問題放大了,物資不足。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小花朝我們攤手,“我也沒帶多少,我一直不擅長炸東西。”
連續的引爆,將這方空間裡炸得滿是灰塵和殘渣,炸完後仍緩緩飄在空中。暫時沒有東西再撲過來,胖子布完雷管,我們坐到地上平複片刻,豎著曲起一腿,槍口就壓在膝蓋上瞄著,以備不時之需。
一路走到這裡來,體力消耗了許多。坐下後,我慢慢呼氣,再吸氣,身體幾乎是下意識開始放鬆。周圍的空氣被幾次爆炸所完全汙染,攪起了大大小小的顆粒物。也不知道吸進的是塵埃,還是鬥屍的皮屑。放鬆狀態下,神經將疼痛的訊號如實傳向大腦。
我不由得捂了捂胸口,肺疼。
剛剛爆炸的沖擊波也炸得耳朵嗡嗡響,頭疼。
果然,這個年齡,已經不再能夠放任自己、不管不顧。
胖子猛拍大腿,道:“不行,待在這裡也太被動了。對著這洞口,鬥屍一出門溜個彎就能和咱們打上招呼。有沒有機會沖下去?”
我咬緊嘴唇,低頭悶悶咳了一下,就感到自己喉口沖出了一股血的味道。
“要想不碰上對方,”小花分析道:“我們可以順著外面那些銅管爬下去,而且速度必須快。”
悶油瓶靠了過來,看著我,面色有些緊張。我有點不敢開口和他說話,咽喉含著血,聲音不會正常。悶油瓶伸手拉開我背後的包,開始翻藥了。我心想著,你居然又帶了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