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祥宮,這裡曾經住著夏宮中最尊華的女人,如今卻是如同院內那凋零的灌木一般顯出了頹廢荒蕪的景色。
殿內十分的清冷,只燃著一盆普通的黑炭,那零星的溫暖甚至比不上徐徐冒出的黑煙。
常言人走茶涼,樹倒猢散,便是那陽光也學會了欺人。
正值午後,懿祥宮內卻仍是一片黯淡,昏暗的光線照進殿內,顯出了一種死氣沉沉的悽涼。
雲曦覺得,午時的外面都要比這殿內還溫暖幾分,她瞥了一眼床上的身影,眸中沒有一絲情緒。
那曾是尊貴無雙的楊太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她年歲已大,卻是依然保養得體,偶爾淺笑時眼角的皺紋都會顯得明豔雍容。
可是,就是這樣的女人在短短的時間內迅速的蒼老消瘦,她躺在床上,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無神的望著上面的琉璃頂。
她的烏發不再亮澤,有些淩亂的散在床上,她的面板不再細嫩,臉上蔓延出了許多的皺紋,如同皸裂的面具沒有一絲美感。
女人的美麗從來都不是依靠胭脂水粉,生活滋潤,女人的青春便會無限延長,可這種美麗有時卻又那麼脆弱,就像是美麗的琉璃花瓶,遇到撞擊便會碎裂開來……
似是感覺到了雲曦的腳步聲,楊太後側了側頭,那雙曾經或是慈愛或是陰狠的眼中此時卻如同一潭死水,了無生機。
雲曦坐了下來,坦然的迎視著楊太後,楊太後費力的坐起身,眼睛直直的盯著雲曦,“昨夜是你的人?”
聲音一如它的主人般蒼老悲涼,雲曦端坐著,雙手疊放在雙膝之上,她微微抬起下巴,冷傲的說道:“救你的人是本宮的,殺你的不是!”
楊太後雙肩聳動,冷冷的笑了起來,“我憑什麼信你?”
“憑什麼?就憑你如今的模樣!”雲曦的嘴角一勾,笑的冷淡諷刺。
楊太後用力的抓著身上的錦被,渾濁的眼神再一次浮現出恨意,她明知道就是眼前的女子將自己的家族覆滅,可是她卻無能為力,甚至還要受她的脅迫!
“你是如何做到的?”楊太後有些答非所問,她思慮了許久,可是她一直都想不通雲曦是如何做到的!
“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你知道本宮想要的是什麼!”雲曦冷冷的提醒著楊太後,神色很是不耐。
楊太後狠狠的盯著雲曦,似乎是想用眼神在雲曦的身上刺出無數個洞來,半晌她卻只是發出了刺耳恐怖的笑聲,那笑聲讓安華都覺得毛骨悚然。
“哈哈哈……雲曦,你果然是皇家的血脈,你果然是雲家的人,你不像上官慕清,一點都不像!
你們雲家一樣,都是生性涼薄狠毒,先帝是、陛下是、你們雲家子子孫孫都是一樣的!”
楊太後瘋癲的笑著,直到笑得喉嚨嘶痛,才劇烈的咳了起來。
雲曦只冷眼看著,她的確不像母後,母後連一朵花都不捨得摘,她說萬物皆有生命,這些花從播種到綻放需要漫長的時間,可卻絢爛不過幾日。
若是人再不知憐惜,肆意採摘,這花未免太過無辜可憐。
她的母後如何不是那嬌嫩的花,可是她卻在最好的年華裡香消玉殞了……
所以,她從來都不期望自己成為一個善良的人,如果只要惡人才能護住自己重要的東西,那麼她甘願為惡!
“雲曦,你想知道的事只有我才會告訴你!因為只有我才知道所有,也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