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沈熙現在重新躺在這個十年前睡過的地方,心裡一定是不好受的。
她不用滿屋子參觀,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個房間裡,就只有這麼一個土炕,所以,沈熙當年,也一定是和他的妹妹睡在一起的。不過,也好在那時年紀小,是無所顧忌的。
可有誰能夠想到,十年後,卻已經物是人非了呢。
雲懿眼睫輕顫地看著他。
她想,在沈熙和他妹妹離開這個村子裡的前一夜,可能都是沈熙在這個土炕上,給他妹妹蓋好被子,然後再哄著妹妹睡覺的吧,就像自己的小時候,雲裡哄著自己睡覺時的溫柔,是一樣的。
可現如今,十年後,一個人回來了,另一個人卻已經不在了。
所以,雲懿想,沈熙一定是很想在這個房子裡住的,可是他可能不敢了,也會因為心魔的存在,而不敢面對了,正因如此,她才會鼓起勇氣對他說:“我來保護你,你什麼都不要怕。”
他想在這裡睡,那她就陪著他在這裡睡,他不敢躺下,那她就先躺下。
雲懿想問題時,有時會很簡單,有時也會很複雜,但是對於克服心魔來講,無論是沈熙的,還是雲裡的,她選擇的方法都是很直接。
就是非常殘忍的讓他們再重新的面對一次。
解鈴還須系鈴人的道理,永遠沒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也不會有錯。
所以,他們的心結在哪裡,就應該在哪裡去解決。
雲懿也覺得,當那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跌落到谷底,甚至是崩潰到無以附加時,那,只要是再讓他們看見到一點好的可能和希望,就都是相當於重生了。
所以,雲懿是打算做點什麼的。
既然已經把他們的傷口撕開,那她就不能只當一名庸醫,更不能像個劊子手一樣,管殺不管埋。
她既然敢在他們的心口上動刀子,雲懿就敢篤定,自己就能夠將這個刀疤縫合好。
房間裡安靜了好一會兒後——
雲懿就用手肘支著身子,趴在土炕上,還那麼自上而下的看著沈熙,認認真真地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還講?”
沈熙的視線與她的視線對上,就又偏開頭,驀地就笑了。
“雖然故事不是很動聽,可小妹妹你太會意有所指了呀,你先讓哥哥我歇歇腦子行不行。”
“不想動腦子?”
雲懿的聲音,從他的上邊傳來,小姑娘的氣息,輕輕淺淺地就剮蹭過他的臉頰,沈熙的喉結忍不住地又動了動,就連深呼吸一下,他都不敢了。
雲懿還是這樣自上而下的姿勢看著他,想了想說:“那我給你按個摩?先放鬆放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