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謹遵師命!”顧文暢快地一拱手,朝李文柏擠擠眼,隨即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李文柏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震得說不出話來:“老師...?”
“以為你師兄提起此事是想勸你暫做妥協?”王行之笑,“妥協之事有一就有二,別看敬元整日玩世不恭的樣子,要論固執,恐怕連為師都比不過他。”
“那師兄是?”李文柏聽著有些後怕,“若方才學生不做此回答,師兄會怎麼辦?”其實他還真有猶豫過,差點就選了另一條路。
“這是什麼問題?”王行之失笑,“你還年輕,又曾在商人堆裡打滾,性子沒那麼堅定也實屬正常,若真打算暫避鋒芒,你師兄至多也不過和為師一道再把你的性子扭過來就是,還會棄了你不成?”
李文柏嘿嘿傻笑,他方才還真就是那麼想的。
王行之看出他心中所想,面上越發溫和:“放心,為師既昭告天下認了你這個學生,就不會輕易棄了你,敬元雖吊兒郎當沒個師兄的樣子,但該有的擔當還是在的。”
李文柏垂頭不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活了兩世,還沒遇上過這等局面。
現代的老師和學生不過是個名分,即使混到研究生有了專屬的導師,師生情分也多少掛上了些利益的色彩。
可從三個月前拜師開始,王行之和顧文的所作所為,才讓李文柏真正意識到“師”字後面跟著“父”、“兄”的含義。
“好了,還沒到感動的時候。”王行之一點沒有放任小徒弟沉浸在腦補中的意思,一句話便打破了室內溫情脈脈的表象,“雖說不妥協是好事,但明知南牆偏要撞可不是直,是蠢!你可懂?”
“學生明白。”李文柏絲毫沒有心理障礙的低頭受教,“明日殿試,學生定當在遣詞造句上下萬分功夫。”
“嗯。”王行之點點頭,忽又問起另一件事,“你可取了表字?”
“未曾。”李文柏說道,“學生還要兩年才會及冠,自然不曾有表字。”
王行之問:“家中長輩呢?也不曾提前取好?”
“不曾...”李文柏心有所感,瞳孔驟然發亮“老師是想...?”
“正是。”王行之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既已過了會試,馬上就要入朝為官,沒有個表字也不好在官場上行走,就由為師替你取個吧。”
彼時讀書人的字要麼由父族長輩取得,要麼來源於師長,上官所取也不是什麼罕見事,王行之說要給自己取字,李文柏自然是一萬個願意。
之前在賀府還好,賀青與自己有身份差距往往直呼其名,賀飛宇一開始也是,後面漸漸打成一片後就以“賢弟”相稱,也沒什麼不對。
但與趙鈺等人交往時李文柏卻實實在在感覺到了不變,沒有字,直呼姓名又是極其失禮的行為,無論見著誰都只能幹癟癟地稱呼自己一聲“賢弟”、“李兄”,實在是拉近關系的一大障礙,太不方便了。
可有一事,李文柏還是不太明白:“老師為何突然提起此事?”明日就是殿試,是決定他前途命運的大日子,怎麼想也想不通王行之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這個時候提的真意。
王行之幹咳一聲,面色有些尷尬:“你有所不知,當今聖上有一癖好朝野皆知,便是為看上的人才取字...凡是為及弱冠家中長輩還沒給取表字的,聖上都不曾放過。”
就因為這?李文柏更奇怪了,這有什麼問題嗎?被當今天子親口取字,不應該是天大的榮耀?
“榮耀自然是榮耀。”王行之摸摸鼻子,“只是當今聖上起於行伍,在取字一事上有些別樣的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