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6年4月1日
今個婺源天不好,總瞧著要下雨的模樣,陰霾霾的天空卻半天不見一滴水珠子掉下來。小巴車左搖右晃的駛過蜿蜒狹窄的山路,顛簸的叫人一直提著口氣,心都懸的厲害,更別說能睡的著覺了。這一路上林深水清,瀑布汩汩,偶爾幾片油菜花海跳進眼簾,明亮到了心裡。
傍晚霧氣沉沉的,大團大團的煙雲跟棉花布錦似的纏在山腰,觸手可及般,正看的出神,喬新碰碰我的胳膊,“老夏,你看這霧,遠看那麼濃,到了山跟前就沒有了誒。”
我挨近些車窗,鼻尖兒碰到冰涼的玻璃,凍的立馬縮回了腦袋,就見班長掉頭接上話茬,說道:“不是沒有了,是我們就行駛在雲霧裡,其實人生也是這樣,你看啊,每每遇到棘手的問題或者阻礙時候,當下看來可能很困難,但是真正去面對,去解決的時候,其實覺得並沒有什麼,這個社會啊……”我記不太清他具體說些什麼了,總之就是一堆自以為事的人生哲學,一如既往的吐泡泡一樣,一個接一個,聽的人想睡覺。
在這極其考驗坐功左搖右擺的無預料式顛簸中,我們終於到達了將要住上半月的寫生基地。
保持著初來者的激動,剛放下行李,大家就成群結隊的出去亂逛了,我呢,向來不喜歡太吵鬧,揹著掛著相機,拉上喬新,就兩個人出門去。
我們繞過長巷野道,走過石路草地,用了不一會的功夫,便把這滄桑而雅緻的小村落走上了一遍。嘗幾枚清明果,喝兩杯菊花茶,吃二兩桃花酒,站在竹筏上撐著長竹竿在並不清澈的河中漂游,害怕頭會撞上石板橋的閃躲姿態,惹的船伕喜笑顏開。
玩到天黑我兩才回到住處,這個超大的酒店環境並不好,住了好幾個學校的學生,或許是因為南方,或許是是坐落山間的原因,床鋪被褥都有種潮潮的感覺,空氣裡濕氣也重,大家你一句我一言,抱怨這抱怨那,卻又別無它法,只好按步就寢。
這是我們來到理坑的第一天,愚人節。
晚安。
——尤夏的日記
2.
狀元紅酒坊。
“用桂花、桃花、櫻花、菊花、金銀花等十二種花釀成的,所以呢,叫百花酒。”
“聽著好複雜。”
“味道很不錯的,這也是我們家賣的最好的酒。”賣酒的老闆娘聲音又軟又甜,熱情款款的舀出一小杯酒來,“來嘗嘗。”
喬新連忙擺手,“我不太能喝酒的。”
“這個度數不高,喝一點沒關系的呀。”
“還是算了吧。”
“嘗嘗嘛。”老闆娘已經將小塑膠杯杵到她手邊,喬新不好拒絕,只好接了下來,抿了一小口。
“怎麼樣?”
“挺甜的。”
“好喝吧。”小姐姐順上又說,“別的酒要不要嘗嘗,不買也沒有關系的。”
“不用了不用了。”喬新有些尷尬,又不知如何拒絕,無可奈何,轉頭向朋友求助,“老夏,你來嘗嘗酒嘛。”
喬新口中的老夏此時正背對著她,一頭長發隨意的挽在腦後,細白的後頸上長著兩顆小黑痣,她一身黑衣,像個隨時要與人打上一架的女俠,有種特別的江湖氣。
尤夏嘴裡嚼著地瓜糖,被甜的胃裡翻攪,她淺皺著眉,轉過身,上前一步,從喬新手裡拿過小杯子,“讓我喝口,過過嘴。”
老闆娘見她一口悶下去,笑著說,“吃不慣太甜的呀?”
尤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