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意識到了什麼,“你們公報私仇?”
黃門那位醫官又笑起來,他一撩衣袍坐在了角落的條凳上,自倒了碗茶水來喝,一派老神在在的道:“此言差矣。公報私仇之事,四門之人絕不會為。今兒可沒有什麼公事。”
孟正還要說話,卻被身邊那位捕快趁機塞了一口的麻藥,頓覺口舌僵木。莫說言語,就連咬舌自盡也沒了氣力。緊接著,幾名錦衣捕快松開了那阻蔔烈的探子,而將孟正吊到了大鍋上方。
鍋內的水沸騰翻滾,炙灼的蒸汽頃刻將孟正包裹起來。此刻,他的冷靜瀕臨崩裂,心腦之中皆是空白的一片。耳邊只聽得那醫官悠悠說道:“當心別弄死。”
一個死字,令孟正稍許的鎮定了些。
他並不怕死,這些人要玩什麼花樣他猜不透,也不必猜,他們想做做什麼他只管奉陪就是。
孟正這重新築牢的冷靜心緒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名錦衣捕快恨聲道:“那些安插進叛部六州的錦衣捕快和玄門匠官,都是因為此人才出了事。這筆賬必要拿命來填。”
另一位錦衣捕快道:“反正是個沒價值的人,弄死了也沒有什麼。便有什麼,也值了。”
那醫官搖頭道:“死,容易。太過便宜了他,如何能解心頭之恨。”
話音落下時,孟正的心還是穩著的。然而當幾名錦衣捕快當真將他投向那口熱氣沸騰的大鐵鍋中時,他才意識到:這群人是當真的。
此刻已是月上中天,室外的溫度稍稍的降下了些。
刑房是新設的,用現成的建築改造而成,也就沒有專門觀察的暗窗。不過這也不妨什麼,稍加變通還是能夠暗中觀察到裡面的情形的。
屋頂上的瓦片被揭開了幾塊,時任的天門總捕和兩位名捕正湊在一處向裡張望著,一旁邊還蹲著名錦衣捕快。
烈慕白有些耐不住性子,盡力壓低著聲音道:“恁多麻煩。”
柳如風有些不確信的道:“能行嗎?”
蹲在一旁的小捕快搔了搔頭,道:“理論上......能行。以前看陸大哥他們就是這麼做的。像這種人就得如此反反複複的摧毀他的精神,給他希望,然後摧毀,再給希望再摧毀。讓他們懷疑自己,讓他們變成動物,要麼求生要麼求個解脫,除此外再也不考慮其他。”
求生也好求解脫也罷,但凡有所求就有的交換,這理論是沒錯的。
澹臺靈抿了抿唇,見裡面的場景開始有些令人反胃,她便縮了頭回來。
柳如風亦是將頭縮了回來,道:“反正也沒損失。他肯吐話是咱們賺了,不肯吐話咱們也報了仇。退一萬步說,還有旁邊那個猴呢,這雞不白殺。”
澹臺靈覺得這話哪裡有些不對,想了又想,竟覺得他這話半點沒錯。
一股說不分明的味道從揭開的瓦片空隙裡傳上來。澹臺靈屏了呼吸,起身道:“我去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