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官與宮女們將鍋中的肉和烤架上的肉蔬等物分盛到各桌。在這個間隙裡,延聖帝注意到婠婠踢方凳的那個小動作,也注意到了鳳卿城解披風給她的動作。
平生第一次,他尋找到一種做媒人的成就感。他繼位至今下的賜婚旨意並不多,次次都是為著平衡局勢或是解決問題。唯一一次為著成全旁人的情意下旨賜婚還弄出了一團麻煩糾葛。
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下賜婚旨。從那之後他再不敢為了做月老而去牽誰的紅線。
如今看著這小夫妻兩個的樣子,延聖帝那深埋了多年的挫敗感就悄無聲息的消散了。他仔細想了想,他其實還是挺適合牽紅線的。即便是為了平衡局勢或是解決問題而賜婚,可也那一對兒對兒的過得都也很好。弄出糾葛麻煩的那一次,嚴格說並不是他的問題。那並不是他主觀思考的結果,而是他那長姐和外甥女苦求去的。
延聖帝的心情莫名的好上了許多。他忽然發現,牽紅線牽出一對對佳偶來是一件頗為開心的事情。不僅很有成就感更隱隱的有著一種功德感。
此時肉已分好,延聖帝提起筷子來先是笑呵呵的向婠婠說道:“阿婠來的正是時候,可見是個有口福的。”
婠婠真誠的回道:“臣也如此覺得。”
她是真的這樣認為的。見到了心心念唸的人,還有這麼多的好吃的,這一趟來的可不正是時候。
這頓飯是個什麼由頭婠婠搞不清楚,就先放到一旁不去琢磨。她這會子忙得很,要啃那些軟爛酥香的小羊排、外焦香裡嫩滑的烤肉,還要幫著鳳卿城往那小撥霞鍋裡挾食材。
大雪天裡沒有什麼比這些熱騰騰的美味更吸引人。
婠婠悶頭吃的暢快,至於懷中揣的那本厚厚的摺子她選擇了暫時的遺忘。摺子中的三位主角和一眾的主要配角可都在場呢,別說她現在沒吃飽,就是她吃撐了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呈遞上去。
壺中的酒水下去了小半,烤架上的食材新鋪了一重。延聖帝依舊還是在話著家常,諸人也皆都配合著。
廊亭外飛雪飄零,廊亭內食香酒醇。炭火的熱度烘出一片暖意,將這表面的一團和樂融洽襯的越發真實。
廊亭中中諸人的話題從閑話家常轉到了追憶幾位王爺兒時的趣事,然後又說起了止戈與拓疆。諸人的言談終於出現了分歧,平和的言辭間已彌漫起硝煙的味道。
晉王主張止戈,裁軍歸田,以農耕經濟為重。楚王則主張拓疆,強武增兵,威服天下。秦王並不多言,只是含著抹笑意聽著。當延聖帝點明問他時,他回答的也簡練只說適時而為。
到什麼時候幹什麼事這沒錯。可延聖帝想要的並不是這個答案。他掃了一眼楚王,銳氣這東西楚王是有點兒,但相比起來可取之處來楚王的缺點更多些,尤其還有一件甚是令人忌諱的。
他又看了看秦王,然後再看了看甚少說話的鳳卿城還有此刻畫風出奇相似的婠婠和姚歸遠。
延聖帝有些懷疑,秦王是不是故意帶這兩塊料過來的。他隱隱有些覺得幾個兒子裡,秦王是最擅隱藏心事的那個。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境況,秦王都是這般的溫和從容。這是一種氣度,也是一種城府深藏的本事。
延聖帝默然思索的時候,洛青章向姚歸遠發問道:“姚將軍是何高見?”
姚歸遠的回答比秦王簡短,“官家說打那就打,官家說不打那就不打。”
楊豈笑道:“姚將軍這話說了等於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