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種了。”林大有看了她一眼,羞愧地低下頭,“你放心,我會給你留些口糧地,你,你不用再像之前那樣辛苦了。”
吳氏氣得渾身哆嗦。
她不是氣他無情無義,而是氣他枉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連她這個鄉野婦人都知道,紫檀木非百年不能成材,而且因為價格昂貴且極其稀缺,常常等不到成材就被人盯上亂伐而空,搞不好會鬧出人命來。
他是造福子孫呢,還是禍害子孫?
還是腦袋被驢踢了?
“林大有,你成婚當日離家出走,把我娘扔在家裡,不聞不問,讓她飽受世人的唾棄和白眼,你是不義,連你親娘去了,都不曾回來,是不孝,你家有妻室,卻在外重婚另娶,是不仁。”麥穗冷冷道,“像你這樣不仁不義不孝之人,我娘不追究你是我娘善良大度,你但凡有一點點良知,你就應該從此在京城了卻此生,永遠都不要回來丟人現眼才是,可如今你竟然大言不慚找上門來要把家裡的地栽上樹,你有什麼資格提這樣的要求?”
莊青山眼睛不眨地盯著麥穗看,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麥花也像她一樣的性子,那該多好,想到他家裡的那些破事,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不想回家了怎麼辦?
“小娘子教訓得是。”林大有汗顏道,“只是這些事情我並非有意而為之,而是有苦衷的,我早些年赴京趕考,途中遇到劫匪,被搶了盤纏,暈倒在錢家門口,是錢家救了我,我是不得已……”
“不要說了。”吳氏心情複雜地打斷他的話,咬唇道,“家裡的地終究是你們林家的,你想栽什麼,隨便你……”
“謝謝你,婉娘,那,那就這麼定了!”林大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長揖一禮,轉身就走。
“慢著。”麥穗喊住他,慢慢踱到他面前,不冷不熱地說道,“你的事情了了,我們的事情還沒有了,現在我娘要告你重婚另娶,然後再跟你和離,從此以後,她跟你們林家再無關系,這樣一來,你家的那些地,別說栽紫檀了,就是栽上黃金,也沒人管。”
這人衣著考究,還用了薰香,看來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怪不得這麼多年不敢回來,是擔心吳氏纏上他吧?
真是卑鄙無恥到家了!
“你們要告我?”林大有吃驚道,“你們這是何苦,她若是不願意在林家過,我直接寫一封休書就是。”
他之所以不提這些,是因為他來的時候,他兩個叔父一再囑咐他,切不可惹惱了吳氏,家裡許多活還等著她回來做呢!
而他也念及吳氏獨守空房這麼多年,而且還替他照顧走了他娘,也就答應了,在他眼裡,給一個跟他沒有夫妻之實的女人一個棲身之地,是他仁慈。
“不行!”麥穗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幹脆利索地拒絕道,“我娘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你寫休書?”
林大有一時語塞。
“穗兒……”吳氏一把拉過麥穗,小聲道,“我和離什麼呀,就這麼過吧!”
“娘,這次您一定要聽我的,咱們跟林家徹底斷絕關系。”麥穗堅決道,“從今天起,您就跟著我過,我養您。”
她本來就不想讓她娘回去過那種苦日子了。
索性趁著這次機會,徹底了斷此事。
她要讓她娘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