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回頭一看,跳動的火光中,一條黑色和棕色相間的毛毛蟲拱起身子,全身的毛刺炸開,不由得毛骨悚然,再不敢靠近去,在火堆旁揀了一塊看起來比較幹淨的地方,用腳細細地踩過,確認沒有什麼異物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雙手抱膝,盯著躍動的火苗發呆。
紮那的幾個下屬不知道葉無雙的底細,只知道她是主人冒著極大的風險也要帶著的女子,想必是個重要的人,因此也不敢怠慢,安頓好之後就把幹糧和水遞到葉無雙的跟前,有兩個白麵餅子,一小塊肉幹和一個皮革製成的水囊。
葉無雙早已又累又餓,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髒不髒了,伸手拿起一個白麵餅子就往口裡塞,這餅許是為了更好地儲存,做得又幹又硬,葉無雙剛開始一口咬得大口了一點,差點兒噎著,連忙喝了一口水,再慢慢細嚼,竟能從寡淡無味的餅子中嘗出麥香味來,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那肉幹也是極硬的,黑黑的一片看不出來是什麼肉,須得用力咬下一小塊來,在嘴裡面含得軟了再細細咀嚼,原來是牛肉幹,滋味鹹香,還挺好吃。
葉無雙慢悠悠地吃完了自己那份幹糧,雖然全身痠痛,累極倦極,可也不敢就這麼躺下來睡覺,只好就這麼坐著,藉著火光抵禦這夜晚的寒氣,把頭靠在膝蓋上希望能就這麼迷糊地熬過這一夜。
她實在太累,不一會兒就開始東倒西歪起來,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身上被裹上了一張厚厚的被子,然後自己被人扶著躺下了,這一躺下來,整個人就像一攤軟泥似的再也不想動彈了,馬上沉沉睡去。
彷彿才剛閤眼,葉無雙就被吵醒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裹著紮那的大氅睡了一夜,剛被吵醒的時候全身彷彿都不是自己的,稍微挪動一下都痠痛不已,可紮那哪裡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只隨手扔給她一點幹糧:「趕緊吃,吃完了趕路。」
葉無雙一想到又要再遭受一次昨天的磨難,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樣飽受折磨的日子持續了好多天,葉無雙早已被折騰得面無人色,兩輩子加起來所吃的苦頭也沒有這幾天的多,再加上越往北走天氣就愈發寒冷,身上所穿的衣物不能抵禦寒冷,每日所吃的也只是單調的面餅和肉幹,饒是葉無雙身子的底子算是好的,也扛不住生起病來。
這一日終於不用再露宿野外,而是找了一個荒僻的小村落,強行霸佔了一間民房,那屋主是年過五旬的夫婦二人,被紮那的下屬捆了,用一團破抹布塞住嘴,扔在屋角。
昏昏沉沉的葉無雙則被扔到了土炕上,臉色潮紅、呼吸急促,紮那端來一碗下屬燒好的熱水,可她迷迷糊糊的,根本就喝不下去。
紮那心煩意亂地把碗一扔:「快去問問,附近有沒有大夫。」
一個名叫巴根的屬下走了過來,猶豫道:「王子,這恐怕會露了咱們的行跡。」這一路上,他們見紮那也並未對這女子顯出特別的關心,看來並不是如他們所想這是王子的心上人,因此才鬥膽說出這麼一句。
紮那不耐煩道:「快去!怕的話看完病一刀殺了便是!」
巴根這才應了出去,接著聽到那屋主老婦人的聲音:「大夫要到二十裡外的鎮上才有,我看這姑娘怕是染了風寒,那裡有點老薑,熬點姜湯給她喝了吧!」
那巴根便來請示紮那的意見,紮那走到屋角的沙堆旁,用手裡的佩刀撥拉了一下那堆黑糊糊的沙土,果然翻到了幾塊幹巴巴的老薑:「拿去熬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