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將來會很難。”
梁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梁二又不爭氣的哭了。剛才已經幹涸的眼球像是開了閘似的,嘩嘩地流了不停。
現在不是叫囂著要殺人的時候了?明明那麼霸氣側漏的一個人,到了她這就成了沒長大的孩子,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她覺得又好笑又心軟,一顆心像是面團似的被來回揉了好幾下。
再也扔不下他了啊,她心想。
下班的時候,梁簫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著車去了藥店。
“還難受嗎?”梁二看見車停在藥店門口,下了一跳,“腿疼還是臉疼?”
臉上的傷口兩天就好了,現在只有淡淡的幾個印子,腿是還沒好,但也不至於需要吃藥的地步。
“給你買藥?”
“我沒病啊……”梁二一頭霧水,忽的想起來他的“at型鈣化障礙”。
這放在人類身上是鈣化障礙,放在金屬人身上,就是常見的軟骨病,這跟人類的軟骨病很像,但又有很多不同。梁簫沒辦法直接從隔離區裡拿藥劑出來,只能想辦法自己做。而且這藥是處方藥,每個店不能超過60片,所以她跑了好幾家藥店才買夠。
她書房裡有一件簡單的實驗室,空島20週年獻禮的dna花就是在那做出來的。
梁二的心中像是被攪成一團亂麻。原來這些都只存在於他的奢望之中,他從未想過她在發現了他的身份之後還能一如既往地對他。他曾經覺得,只要能陪在她身邊,死都無所謂了。後來又為了能再多見她幾眼,拼盡了全力活了下來。
可沒人知道,金屬人在外面到底能活多久,他們被創造出來,就註定要在實驗室的溫床中生老病死。
他負隅頑抗了半年,可以後呢?能堅持一年,兩年,還是多久?
現在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單機遊戲了,他有後盾,有依仗,有了軟肋,也有了鐵甲。她跟他在一個戰線上,她希望他活下去。
而現在是六月了。距離25代金屬人被清理已經不到一個月了。
說實話,只要掌握好配比,知道各類成分的含量,做出梁二的藥並不難,但關鍵是原始試劑不好找。私人購買生化試劑受到極大的限制,而從市面上的藥片提純,成品純度又太低,梁簫還不敢在梁二身上做實驗,她不知道這種雜質很多的藥劑給他喝下去會是什麼反應。
梁二隻有一個。
他不是梁29,不是帶著編號的金屬人,他是她朝夕相伴的愛人。
“別做了。”梁二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
她已經在實驗室熬了一個通宵了,像是魔怔了似的,反複重新整理著儀器上的資料。眼睛都發直了,也沒刷出大於90的純度。
“就這個吧。”梁二關了儀器,“別再做了。”
“純度不夠。”梁簫垂著手,語氣低沉。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無助,她想讓他活下去,她也想把他的身份永遠隱藏下去,像是水晶做的玫瑰,永遠在她的田野裡悄悄盛開。
可這一切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