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疼嗎?”
敖望把她攙起來,白大褂的前襟上染上了不少血,全都是林大夫的。
王佩任敖望在她臉上摸了又摸,愣了幾秒,才在警察的喊聲中回過神來,忙叫道:“老林,快送老林……”
“你別管了。”主任和院長都來了,攔住她,“你也去處理一下吧。”
王佩搖頭:“我就颳了一下,讓我去吧。”
主任按住她:“院長親自手術,你去歇會兒吧。”
王佩這才點頭,渾身冷汗地往外走,一直走下樓,被冷風撲面一擊,她才發現已經走出來了。醫院門口拉起了警戒線,警察壓著鬧事的家屬一個一個往車上走,産婦的丈夫還在破口大罵:“老子連兒子都沒了,活著有什麼意思!你們都不得好死!”
王佩不禁打了個寒顫。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心寒。産婦此時此刻還躺在病床上,剛剛經歷了難産的折磨和失子的痛苦,而他的丈夫卻帶人打殺醫生、寧願跟著兒子一起死。妻子在他眼裡算什麼?女兒們知道了父親的荒唐,又會怎麼想?
只稍微想上一想,她就覺得心寒。
正想著,肩上披上了一件墨綠色的外套。她一回頭,敖望已經站在身後了。
“我食言了。”敖望想給她繫上釦子,被她微微側身躲過了。
“謝謝。”她真誠道。
“你不怪我跟著你?”敖望立刻開心起來。
“怪。但一碼歸一碼,這次很感謝。”王佩脫下衣服遞給他,“回去吧,不知道老林怎麼樣了。”
“老林……是什麼人?你跟他很熟?”敖望小聲唸叨著。這怎麼又多了個老林?難道他還不夠好嗎?怎麼到處都是這種爛桃花?
“老林傷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王佩按下電梯,不想再解釋什麼。她覺得自己吐出的每個字都是涼的。
敖望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突然覺得自己特別狹隘,特別自私。他總是被她身邊的各種事情吸引,而她的目光永遠看著百姓蒼生,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他永遠跟她不一樣,他總是做出不合時宜的事,總是用惡劣而強硬的把戲捉弄她、欺負她。他以為她總能明白,可他卻不知道,越是這樣,越是把她推得更遠。
“佩佩……”他剛說了兩個字,電梯“叮”的一聲響了,王佩快步跑了出去,直奔手術室。敖望失魂落魄地跟在她身後。
我為什麼一次次重蹈覆轍?
我為什麼總是學不會怎麼跟她相處?
不是說好要把她帶回去的嗎?
驕傲多年的敖望突然在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自我厭棄。坐在手術室門口,他靜靜地聽著她跟同事們侃侃而談,她是他們口中的英雄,是救死扶傷的天使,而他……大概只是個人傻錢多的變態吧?
“給。”一杯熱咖啡突然出現在眼前。
敖望訥訥地接過來:“謝謝。”
王佩臉上貼了止血貼,像極了動漫裡打架鬥毆後臉上出現一個“x”的人物。敖望沒喝過咖啡,再裝逼也沒喝過。他實在是喝不慣這東西,捏著鼻子喝了一口,嗆得連咳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