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郝瑟眼皮一跳,悶頭扒飯,文京墨眸中精光亂閃,流曦掃了一眼郝瑟和文京墨,一臉疑惑。
葉英招吸了口氣,鎮下神色,慢聲道:“這翠燦峰本是由三師姐和六師兄共同督管,可是,自從兩年前七師姐去了,劉師兄就一蹶不振,天天喝酒,醉生夢死,再也不管翠燦峰的事兒了……”
“六師兄?七師姐?”文京墨抬眼,“你說的可是九青掌門第六位入室弟子季維君和第七位弟子杜芊溪?”
葉英招沉重頷首。
文京墨神色一動,瞥了一眼郝瑟。
郝瑟停下了筷子。
杜芊溪……老子記得!
就是那個號稱被屍兄害死的小姑娘……
屍天清眸中浮上一層清冷光華,仿若一暈月光掠過冰湖,掃過一環一環的鏡光漣漪。
“那其餘幾位師兄弟呢?”啞聲又問。
“大師兄齊鴻鳴,這一月忙著準備大禮之事,已經許久不見人,二師兄許子鷺和五師兄於雁歸與三師姐不合,一般只待在綺遐峰上,很少來翠燦峰,四師兄戴笙一個人又要管晨迤峰的弟子,又要幫大師兄做事,自顧不暇,自是沒空管翠燦峰的事……”葉英招越說越小聲。
“六個弟子,分崩離析……”文京墨冷笑一聲。
郝瑟挑了一筷子肉塞到嘴裡。
“宣木掌門呢?”屍天清垂下長睫,緩聲問道。
“師父他……這兩年一直在閉關,每年出關時間不足一月……”葉英招長長嘆氣,“我們已經許久沒見過師父了,派裡事基本都是大師兄拿主意……”
屍天清又給郝瑟小山一樣的飯碗裡夾了一塊肉,放下筷子,端端坐在了桌邊,斂目默然。
一環無聲無息卻又無比沉重的氣壓,從筆直青影之上波及開來,頓將整座屋子的氣氛壓至低谷。
葉英招抬眼一看,神色不由更黯,慌亂起身抱拳:“英招還有事,不便打擾,先行告退。”
說完,就垂著腦袋急急走了出去。
屋內便只剩了屍天清、郝瑟、文京墨、流曦四人。
“屍兄……”郝瑟望著屍天清緊繃的側臉,只覺心口好似壓了一塊茅坑石頭,又臭又硬又沉,令人無法呼吸。
文京墨眉頭深鎖,流曦面色較平日更陰沉了三分。
“阿瑟、千竹、流曦,你們慢慢吃,屍某出去走走。”屍天清抬眼,向三人輕輕一笑,起身、頷首,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華景舍。
只是臨別的那一抹笑容,就與飄蕩在山風中的青色背影一般,憔悴疏離,縹緲無根,仿若沉綿淡霧,一吹即散。
郝瑟定望屍天清離去方向半晌,五官漸漸下滑,最後變作一張哭喪臉,兩隻手爬上雙頰,捧臉驚悚大叫:“文書生、文書生!咋整咋整咋整啊!看這情節發展脈絡,莫不是屍兄打算接手九青派這個爛攤子,然後就此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九青派的重振大業奉獻終生?!”
文京墨纖細手指慢慢摩挲腰間碧玉珠盤,雙眼長眯,字字咬牙:“郝兄,看來咱們剛剛那一場架是白吵了。”
“早就該料到的啊!這種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暗喻,顯然沒有喚醒屍兄對九青派的提防之心啊!”郝瑟整個人都頹廢了,“老子真想見見那位無尤散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教育,才能把屍兄培養成一根筋通到底的傻白甜的啊!”
流曦一臉驚詫瞪著二人,半晌,冒出一句:“原來,你們之前吵架,是為了不讓公子留在九青?”
“廢話,要不然我們兩個吵個錘子。”郝瑟趴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