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開始下雪,雪落成詩,細細索索,季橙的感官和身心都是麻木的,高興、傷感、期待。
李濤不厭煩這段空白等待看著他們發笑,從牧師桌子後面掏出一瓶威士忌仰脖撅了一口,又走到他們前面“現在開始正事了啊,受人委託,我今天職業生涯又換新角『色』。”
又一本正經得清了清嗓子。
“上帝為證,今日有一對新人在此步入婚姻殿堂,不管生老病死,不管疲睏與否…哎呀!我好像說跑偏了!”
李濤又合上夾子看季橙,皺著眉頭“姑娘,你就說你嫁不嫁吧!”
什麼?
這麼快?
窗外突然飛起一群白鴿,撲稜著翅膀衝上天際,夾雜著紛飛的雪,一刻將季橙思緒拉回原點。
不快了,她也在等這一刻,她心知肚明。
陳啟已經是等了彷彿幾個世紀,他在中國每度過一個令人憂愁善感的雨夜都要默默心裡惦念那個丟了的姑娘不要在外吹冷風,無論她在哪,那裡一定要是晴天。
已經是早就定了的事,現在只是例行公事要把那個姑娘抓回來,“拴”起來,養一輩子罷了。
養兩輩子也無妨,買二送一也不錯。
陳啟一點點揩去她的眼淚,表情既憂傷又敏感,卻還是笑了“季橙,嫁給我吧,行就行,不行……不行我真的沒辦法了。”
季橙一輩子只做過一次傻女,就在此刻。
她耳鼓裡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彷彿喝了七世的孟婆湯,『舔』幹了碗底,然後遞給孟婆“再來一碗”卻對仍她不起作用。
孟婆也愁她,愁她的執念。
怎麼辦啊……
感覺自己快死了……
陳啟仍是慢慢捏起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她的手指頭,戴上那枚早就被“遺忘”在車裡的戒指,換了顆豔俗的亮鑽。
他說過要給她買最貴的戒指,卻不抵這一刻落在無名指上的吻來得刻骨銘心。
記憶開始畫圈,帶著漩渦般的引力拉她回到那個春暖花開的三年前,那時他的白襯衫和自己的西服套裙總是被陽光曬得散發暖融融的味道,還有一起坐過的皮椅,一起刷的牆,一起在多倫點的一支菸,醉酒後一起走在漫長寂靜雨夜話說將來美好生活,互相打趣、互相調侃,又一同墜入人生低谷互相加油、互相取暖。多年未見他們心照不宣,開口就是一個要娶一個未嫁,多說無益,反倒生分,他們不該擁有那麼多的不信任,陳啟從她的眼睛裡讀懂了這三年的小歲月,她還愛著他,她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