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寺卿的話,趙西原幾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其實,他適才在崔炎面前表現得很得意那都是假的。實際上他內心很緊張,生怕是最近什麼案子斷的不得當寺卿要找他麻煩。
結果卻原來是寺卿要為女兒找一位師傅。
據唐娘子說,她對刑獄訴訟很有興趣,聽聞自己在這方面頗有建樹,因此特地央求父親的。話說回來,這麼一個俊俏聰慧的小娘子要給自己做徒弟,趙西原又怎麼會拒絕呢。
誰知那唐娘子一聽自己答應了,立時就要向他行拜師禮,這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領受。最後好不容易才說好了,雖是拜師,為方便還是以兄妹相稱。趙西原自然是無有不願的。
崔炎卻是自去了西市一處還算相熟的古玩字畫店。他記得這裡的店主是個硯痴,各種名貴古硯到他面前,他都能如數家珍,給你說出些門道來。
果然,崔炎一拿出包袱中的硯臺,他的眼睛就直了。又見崔炎只是以粗布包裹,便說他暴殄天物,好東西就是到了他手裡那也是明珠暗投了。
好在他也只是聒噪了幾句,便急不可耐地從袖中掏出一塊蜀錦託之,詳勘細節。過了好一會放下時方道:“難得難得。時下有雕刻的端硯還不多見。就是有,也是以鶴松圖為主。這種喜上眉梢的圖案我也只見過一回。”
崔炎見他果然認識,便忙問道:“不知你是在何處見到?”
那店主聞言卻看了崔炎一眼,隨後卻抓耳撓腮起來,半晌方道:“這個非是我不言,只是時日太久了,我卻不大記得了。”
崔炎卻心知他說的必是假話。他就是把自己忘了,硯的事也絕不會忘。再者既說了端硯先前多是以樸實無華為主,近日方漸漸出現了雕件,如此又何來時日久遠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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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好問時他不肯說,那便只有『逼』著他說了。崔炎眉頭一皺,便指著店內一幅顧愷之的女史圖道:“你這畫中少女形容呆板,衣袂沉重,毫無原作秀麗幽雅之態。不知要價幾何啊?”
那看畫的客人本來已欲買下,一聽崔炎之語,登時『色』變,只朝那店主冷哼一聲後,拔腳就走了。
一時店內客人悉數散盡。那店主叫苦不迭,只得低聲下氣地對崔炎道:“少卿行行好吧,我這一日的進賬都沒了。不然的話,你瞧我這店裡有什麼看得上眼的,隨你挑選一樣拿走。就算我破財消災還不行嗎?”
崔炎卻充耳不聞。只看著那方端硯,寓意不言自明。那店主無法,只得坐下向他娓娓道來:“昔年有一次各地學子正值隆冬時進京應試,其時大雪紛飛,天寒地凍。貢院諸人的墨硯均凍結成冰,無法答卷。其中唯有一端州考生的墨硯不僅未凍,且還油潤生輝。監試官員如獲至寶,立時將此硯上呈高祖。從此以後,端硯聞名天下,更被列為皇家貢品,民間難得一見。崔少卿,你如今明白了嗎?”
崔炎聽完這一席話,直猶如醍醐灌頂,剎那間豁然開朗。他仍按原樣將端硯包好,只朝那店主道了聲有勞後便徑直出了門。
那店主猶追出來喊道:“崔少卿,那粗布實在太寒磣了,不如就把我這塊蜀錦拿去包裹可否?”
崔炎遠遠聽見,只是無奈搖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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