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說得熱火朝天,阿婉心裡卻叫苦不迭。從掌燈營業到現在,她已跑了數十趟廚房。原本就腳有舊疾,又捱了摔,她的兩條腿都累的打擺子。汗水從每一個毛孔裡鑽出,把她腫脹的臉龐沾溼。由於頭上還戴著紙糊的蝦頭,裡邊熱的如同蒸籠,她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看大堂裡一片融洽,她決定再往後院跑一趟。這次不是為了端菜,而是為了偷空納涼。
黑漆漆的夜裡,後院裡一片靜謐。阿婉把蝦頭摘了下來,重重的撥出一口氣。微風吹動著她的頭髮,也替她把汗水拂去。她邊留意著大堂裡的動靜,邊揉著隱隱疼痛屁.股。算上今天,她不過才做了一天多的店小二,卻幹活忙到骨頭散架,卻還要面對大廚欺負和客人打罵,最讓她感到心冷的是掌櫃的冷漠無視。
阿婉望著無邊的夜色,心中有些心灰意懶,她第一次開始思考生存和尊嚴的問題: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保持像陶歆那般傲氣的同時,還能活得很好?
“嘩啦!”大堂裡傳來一陣響聲,打斷了阿婉的沉思。耳聽吵鬧聲越來越大,阿婉來不及戴上紙蝦頭,就急匆匆地往回跑。
大堂裡,圓臉男子和小黑豆突兀地站著,臉色黑得滴墨。他們面前的桌子掀倒在地,地上還碎了一大片的瓷渣。
“一群蠢貨!死到眼前居然還惦記著吃!”圓臉男率先發聲。
“各位!難道你們現在還沒感到呼吸急促、身子發麻嗎?可笑你們深中魨毒猶不自知,居然還傻乎乎地大啖毒藥!”小黑豆隨之補充。
兩人振臂一呼,店內客人頓時大亂。他們雖然不太相信圓臉男和小黑豆的話,但出於謹慎自保,還是暗自感受身體變化。
“各位不要上當!我們店裡飯菜都是乾淨的,什麼毒都沒有!”陶歆聞訊而來,隨手奪過阿婉手裡的蝦頭扣到她頭上,這才開始維護店鋪的清白。
“胡說!如果不是你們在海鮮里加了魨毒?為什麼海鮮味道會那麼鮮美?說什麼現吃現殺,騙鬼呢!”小黑豆看到陶歆的剎那,不自覺地瑟縮一下身子,但不知想到什麼,他又勇氣倍增挺著胸脯地說道。
“現在問題不該是這店裡的客人怎麼沒事嗎?你怎麼反倒揪著我們海鮮味道鮮美不放?”陶歆痞氣一笑,面對這麼兩個蠢物,他的心情出奇地好。
“對啊!”白裔一旁拍著巴掌:“這魨毒乃東海龍宮出了名兒的寶貝,下在活的海物上邊沒有絲毫影響,只有死了之後毒性才會顯現。要是我們的海鮮有毒,現在所有客人早該四肢僵硬,窒息而亡了,又怎麼拖到這會兒還沒事?”
圓臉男和小黑豆一經提醒,意識到事情的異常。小黑豆強顏一笑:“掌櫃說的有理!許是我們錯信了傳聞!”
“你們從哪裡聽的傳聞?為什麼別人都不知道?今日你們得給我說出來,這傳聞從哪裡聽來的,否則我就認為是你們倆惡意造謠!這賬,咱們連帶著你們毀掉的東西一起算!”陶歆在手上轉著菜刀,赤.裸.裸地威脅。
阿婉耳朵裡聽著陶歆的話一陣快意,但眼前還是一抹黑。之前陶歆給她扣蝦頭時扣反了,她揮動著小手徒勞地想把它扭正回來,無奈臉龐腫著,裡邊卡的嚴絲合縫,怎麼也轉不動。她正忙地起勁,忽然覺得腦袋後邊透過兩個紙窟窿吹來一陣涼風,那風裡裹挾著海腥味兒,透著森森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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