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沒敢將她救上大路, 他一旦現了原型就很難自己控制在短時間裡立刻恢複人身,他怕被人看見揹著她游到了江邊橋洞裡,將她蜷在尾巴裡, 拍了拍她的臉叫她的名字,“謝淼?”她身上好涼, 涼的他覺得她快要死了。
小謝昏昏沉沉的睜開眼,這四周又黑又冷, 只有微弱的橘色路燈透進來,她做夢一樣看見眼前在叫她的人, 濕漉漉的藍色長發, 湛藍湛藍的眼睛,眼睛下的淚痣像眼淚,真美啊, 她見過許許多多的鮫人、美人魚,她曾經感嘆這個物種美的像造物主的寵兒, 而他是最美的一條……小美人魚。
她撐不住的又快要昏過去,在餘光中迷迷糊糊的看見宋遠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冰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 那慌亂的呼吸逼了過來, 堵在了她的嘴上——
他想做人工呼吸?可、可為什麼要伸舌頭?
那涼涼的舌頭碰到了她的舌尖, 又忙縮了回去, 他胡亂的往她嘴裡吹著氣, 又慌忙抱起她將她翻過來拍她的背, 嘴裡還在緊張的碎碎念, “怎麼沒用?是先呼氣還是吸氣?”
他又將小謝翻了過來,剛想再去做人工呼吸,忽然僵了住,他驚奇的盯著他的尾巴和手臂上的鱗片,他的尾巴和鱗片居然在迅速的消退……他在短短的幾秒之內再次恢複了人身。
他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可以立刻恢複人身了?他進化了??
他也顧不得多想,背起小謝撒腿狂奔進雨裡,直接奔去了離的最近的小醫院,只聽見小謝昏昏沉沉的在他背上呢喃,“不要送我回家……我沒有家,那兒不是我的家……”
他不知道為什麼聽的整顆心都酸透了。
小醫院只剩下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他揹著小謝沖進來把醫生護士嚇了一跳,他一頭長長的藍毛,兇神惡煞的。
好在小謝只是又發燒了,打了點滴,他陪著她在小診所裡坐了天快亮才把點滴打完,她迷迷糊糊的醒了又昏睡了過去。
她燒退的差不多了,宋遠才拿著醫生開的藥把她揹回了家,天際濛濛發亮,雨已經停了,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路過他們都忍不住回頭看——一個高瘦的藍頭發少年揹著個黑色長發穿病號服的小女生,兩個人的鞋子都丟了,少年皺緊一雙眉表情生人勿進,他背上的小女生卻睡得像只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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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帶她回了小別墅,將她放在她睡過的床上,又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沒那麼燙了。
她在他手掌下不舒服的哼了一聲,溫熱的手抱住了他的手掌,輕輕哽咽了一聲。
他不敢動任由她抱著自己的手,將柔軟的臉貼進來,感覺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了他的掌心裡,忙小心翼翼的低頭去看,她哭了。
她哭的怎麼辦?
“謝淼。”他聲音又小又輕的叫她,趴在她旁邊的床上小心翼翼的問她,“怎麼了?還很難受嗎?要吃藥嗎?不要哭嘛……”
她還在掉眼淚,鼻頭紅紅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說話,是不是在做夢,夢見了什麼很傷心的事情嗎?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幹透的黑發,慢慢的,她的頭發好滑,臉好軟,這個樣子好乖……
讓他摸了又摸,像上癮一樣,看她在他的撫摸下安靜的又睡著了,他的心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
她信任他,她依賴他。
宋遠等她睡熟了才躡手躡腳的出了屋子,將自己身上早就幹透的t恤脫了扔進浴室,隨手將藍色的長發綁了起來,光著上半身站在了客廳開放式的簡潔廚房,對著幹幹淨淨什麼也沒有的櫥櫃發了一會兒呆,醫生說她要喝粥,多喝熱水。
粥要怎麼煮?
他從臥室拿出了被他當成座機用的手機,前所未有的點開了百度——怎麼煮粥。
客房裡小謝睡的迷迷糊糊,像是在做夢一樣聽見有個聲音老是在外面低低的碎碎念:得買個鍋,還有米……還有什麼?多少水?多少米?怎麼這麼麻煩……病人能吃外賣嗎?
她吃了藥困的厲害,想睜眼看看卻又睡了過去,夢裡她聞到了米香,好像回到了家一樣,明明她也沒有家……
她睡了一整天。
宋遠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看著天又黑下來,桌上的粥也涼了,她還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