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們學校起,漸漸發展到整個區,都開始倡導女教師在妊娠期間也輕易不下講臺,要能吃苦。
否則就是嬌滴滴的,毫無敬業精神。
這令該區,甚至全市的女教師暗地裡怨聲載道。
就是何櫻這樣的小姑娘也知道,妊娠反應是因人而異的,有人平淡也有人辛苦。
懷孕後期,有的準媽媽渾身浮腫痠痛,連走路都困難,再讓人家上講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這件事沈曼當然知道,嘆了聲氣拍拍她說:“你要堅信,學生也不想要一個強顏歡笑教書,心裡苦唧唧的老師。”
“何櫻,把媽媽照顧好,其他事都有老師替你頂著呢。”
……
當晚回家,她明明把車倒進車庫了,還非校正了三次,才肯下車。
天色將暗,晚雲鋪陳。
沈曼顧芥給她的一點溫暖慰藉,早在支撐她回家的路上,就用完了。
心裡堵著一團棉絮似的,何櫻怕流了眼淚,浸濕了會更悶。
她只好把唇抿的更緊些。
客廳裡一如往日的燈火通明。
章韻之哼著江南小調,用她平時出差帶的登機箱,正收羅著衣物。
見是女兒回家,章韻之眉眼一彎:“櫻櫻,回來啦,冰箱裡有酸奶。”
何櫻淡倦地嗯了聲。
“怎麼不開心啦?”章韻之走到她面前,細細端詳著說:“……不會是為了我的事吧?”
“媽媽不是說了是小問題,不要緊麼。”
何櫻寸步不讓:“醫生怎麼說的?”
章韻之用哄小女兒的口吻告訴她,但沒有一個字……是真。
她完全隱瞞了病情。
媽媽的面容溫柔含笑,但何櫻感覺那團棉絮,就快要把她堵死了。
“媽,”她拼命嚥著喉嚨,語氣艱澀:“你……為什麼總要騙我。”
“媽媽沒——”
章韻之的話被打斷了。
女兒滿臉是淚看著她,語不成調,反複嗚嚥著一句話。
十八歲時的武斷,二十五歲時的隱瞞,難道一句“為了我好”,就可以解釋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