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鳧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又開口說道:“等一下。”
聶丞檀停下身來,微微側過身回頭看他。
崔鳧:“你護著的那隻狐妖,幻術施得實在厲害。”他陷進去了就是陷進去了,徹底陷在幻境中,甚至生不出任何“這是幻術這是假的”的念頭。
聶丞檀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微微頷首。
“看你對她用情至深,那麼,你又怎麼知道,她對你施了多少幻術,她對你有多少是假多少是真?”
“……她的幻術對我沒有效果。”
“哈哈哈……”崔鳧驀地諷刺又誇張地笑了起來,“為什麼對你沒有效果?你以為你是天選之人,是與眾不同的?”
聶丞檀再次沉默。
天選之人?或許是的,但他無法告訴他關於自己重活一世這樣的隱秘,所以選擇什麼都不說。
崔鳧甚至笑得來勁了,微微抬起了上半身,陰翳的眼神盯著他的眼睛,語氣尖銳:“你以為眾人皆醉你獨醒,你又怎知不是眾人皆醒你獨醉?”
聶丞檀回望他,只覺得他已經陷入了瘋魔,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師叔,你可知燕南遜穆山?那裡或許有你想要得到的解脫,你知道,狐妖與狐妖之間,知道的總是比人要多。”
崔鳧目光突然一滯,聲音更沉了:“你什麼意思?”
聶丞檀解釋:“據我的小狐貍所說,當年害了你與三師叔的那個狐妖,或許會在那兒。”當然其實這根本不是沉瓔告訴他的,而是他上輩子的記憶,他所說的話不過是他瞎編的託詞和藉口。
他還記得當初四師叔的命牌破碎之前,就是得到了非常寶貴的一條線索,說是那狐妖或許與燕南遜穆山有那麼點關聯,結果在趕去的路上出了意外,至死都沒能了結執念。
崔鳧:“她還知道些什麼?”
聶丞檀:“沒有了,只有這個地名。”
崔鳧沒有再說話,而是默默的握緊了拳,仇恨使他從痛苦中清醒。
不管訊息是真是假,只要是與那該死的狐貍精有關的,他都要親自去證實。
聶丞檀跟著沉默片刻,終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聶丞檀與沉瓔一人一妖告別了在道觀前鬼哭狼嚎依依不捨說有機會一定要去淮南尋個狐貍精媳婦的岑子濯,輕松地上路了。
一路遊山玩水,小半個月的路程硬是拖了一個多月,才慢悠悠地到了淮南,聶丞檀王府所在的主城。
沉瓔早已變回了人形,此時慵懶而婀娜地斜斜躺在馬車裡,吃著不久前在路上買的葡萄,每一顆都水潤飽滿,而且都是聶丞檀親自幫她剝了皮的。
她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媚眼一抬眼波縱橫,像是打翻了的蜜罐,只一眼,就讓聶丞檀覺得甜到了心底。
“怎麼還沒到?在馬車上躺了這麼久,我腰都僵了。”她連抱怨起來聲音都是柔媚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