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睢元只好為她的不信任而苦笑:“好,我都告訴你。”
說罷他就解開了那道透明屏障的禁制,帶著沉瓔一道離開雲景勝境,前往戚家,更準確的說是戚家遺址。
“萬年之前的瀛洲,人仙與妖仙共存,由於人界又分四界九洲,妖界唯有一個嵇洲,而且人界的靈氣也比妖界充裕許多,所以飛升上來的人仙遠比妖仙要多。
“那時候的瀛洲以宗族勢力為劃分,人仙飛升之後有各家仙門可以選擇,而妖仙則沒有選擇,因為瀛洲只有戚家這一家妖門。
“人妖不相容,自古以來便爭端重重,有傳言道以半妖之仙的血為祭,即可徹底關閉戌寅門,也就是妖飛升至此的大門,從此瀛洲便可再無爭端。
“於是各家仙門首次聯合起來,殺進戚家,屠戮其滿門,又劫走所謂的半妖之仙,放血祭在戌寅門下,自此戌寅門徹底關閉。
“但這般所作所為到底是有違天道,天道降下懲罰,當時參與了屠妖的人仙有不少直接灰飛煙滅,剩下的雖得以茍存也齊齊被折了壽,所謂的仙再也不是不死不滅的存在,而僅有千餘年的壽命,那些仙門世家相繼隕落,瀛洲人丁凋零。”
沉瓔聽著冷冷地嗤笑一聲:“活該,因果有報,他們既然有斷了一個種族的昇仙之路的野心,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她又問:“為何你們十二上仙依然能有漫長的壽命?”
晏睢元:“許是天道的選擇吧,選擇我們來維持瀛洲的秩序,萬年來瀛洲一直很平靜。”
沉瓔聯想到之前沈異霖讓她去戌寅門放血的行為,又是一聲冷笑:“所以我就是當初那個被放血祭天的半妖之仙?”
“是,瀛洲大部分的仙都是下界飛升而來,但由於妖仙數量較少,戚家只好選擇傳統的繁衍子嗣的方式,誕下的孩子生來便是仙胎,而你是當時瀛洲唯一一個人仙與妖仙結合所誕。”
“你的父親是戚家家主,你的母親是一個人仙。”
光聽這樣的介紹,沉瓔就知道,即便是萬年前她活在戚家,也定然不太好過吧?
畢竟混了血的雜種,在哪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啊。
沉瓔又問:“那你呢,你又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既然你這麼愧疚,是親手屠殺了我的父母,還是親手割破了我的心口將我血祭戌寅門?”
晏睢元一默:“……都沒有,我只是旁觀者。”
沉瓔嗤笑著撇開眼去,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晏睢元垂下雙眸,他並沒有說謊。
他確實只是一個冷眼旁觀的人。
那時他作為仙門晏家的家主,是肯定要參與屠妖之徵,但他並沒有親手屠戮任何一個妖仙,更沒有接觸過沉瓔。
當時他所持的晏家只是各家仙門之中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家,只是其他大家的附庸。
他什麼都不用做,僅僅是跟隨著大軍來到戌寅門前,親眼看著她被壓在石碑上剜開心口,鮮血滴在石碑上,泛出腥紅的光芒。
鮮血喚醒了纏繞在戌寅門石柱上的鐵鏈,那些足有手臂粗的鐵鏈一根一根刺穿她的身軀,將她單薄的軀體捅成了刺蝟,又緊緊纏繞,好似活的一般,吸取著她身體裡的熱血。
她找到了人群中的他,就算連氣都喘不上了也緊緊盯著他不放,只是唇瓣抖動著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他是什麼反應呢?
連血祭儀式都沒有看完,就轉身匆匆離開了,根本沒有多看她一眼。
晏睢元回憶著,雙眼突然猩紅了起來。
他沒有認出她!他怎麼會沒有認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