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有人如是對她說。
還有他所哼唱的這個曲調,那明明是屬於嵇洲的靡靡之音。
她差點都忘了,這是她曾教給過一個人的靡靡之音。
似曾相識的話語,似曾相識的曲調。
三千大世界之大,大得無以言說,但同時到過仙界瀛洲和妖界嵇洲的,除了她這個萬年來第一個飛昇仙界的妖,就只有當初那個曾經被貶去妖界的仙了。
眼前這個人是誰已經很明顯。
沉瓔突然心生幾分被戲耍了的惱怒。
她直起身來,一邊翻過身,一邊已經熟練地跨坐到旁邊之人的身上,雙手掐住了他的喉嚨,一點點收緊。
聶丞檀受了驚,但是絲毫沒有反抗,只不解地望著她,眸中仍映著漫天的紅霞,但除了霞光便只剩她。
“怎麼了?”
因為喉嚨被收緊,聶丞檀的話語有些變了調,更低沉沙啞了。
沉瓔看到了他眸中倒印的自己,但只嗤笑一聲,勾著一側唇角說道:“晏睢元,如果你敢告訴我,我留在這個世界一直陪伴著的,自始至終都是你,我現在就掐死這幅身體。”
明明是威脅,她卻偏能說得千嬌百媚。
被壓在身下的男人垂了垂眸子,半晌才重新抬起眼瞼,眸色黯了黯,原本偽裝得天衣無縫的深情驀然冷了幾分,淡得失了色,連漫天彌散的緋光也無法再印進他的眸子。
“不是。”
他簡單地否認。
沉瓔知道他的性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也不屑於撒謊,冷哼一聲,放開了手。
聶丞檀,也是現在已成了沉瓔口中的晏睢元,極輕地清了聲嗓子,就這麼躺在地上,望著她問:“如果我說是,你真的會掐死這副身體嗎?”
沉瓔勾唇:“你若不信,大可以剛剛就說‘是’,試試。”
晏睢元是信的。
無情如她,將陪伴多年的軀殼說棄就棄,似乎完全說得通。
她就是來自嵇洲的一抹妖風啊,不會為了任何人和物停留的,偶爾起了玩性慢下幾分,溫柔幾分,但終將拂過而去。
沉瓔仍是坐在他身上沒動,玩弄著自己的指甲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或許並不是狀似漫不經心,而是真的漫不經心。
晏睢元:“沒有幾日。”
沉瓔突然意識到了,附在這副身體上的只是他的一抹神識。
也是,仙首大人可忙著呢,偌大的仙界瀛洲,三千大世界中大大小小的下界,都得由他管上一手,他哪有功夫為了她這麼一個“無名小卒”,屈尊跑到不知是在哪個犄角旮旯的某個三千小世界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