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燼歌微眯起眼睛,盯著他道:“有話直說,我還能斬了你不成。”
太傅聞言抖得更厲害了,這些年因為忤逆皇上而被斬首的朝臣還少嗎?搞不好他就是下一個。
“前日下元節,小女回家省親,祭拜先祖,晚上宿在她原先的閨房,與拙荊促膝長談,隨後拙荊又把她們談論的事宜告訴微臣,微臣才知……”太傅大氣也不敢喘,一邊擦汗一邊唸叨。
李燼歌不耐:“說重點。”
“微臣才知,皇上已有許久不曾涉足後宮……”太傅一邊說,一邊使勁瞄著上方的人的臉色,“微臣深知皇上注重朝政,醉心國事,但也應該寵幸後妃誕下子嗣……”
李燼歌冷哼:“哦?愛卿是要教導朕如何寵幸後宮嬪妃嗎?”
太傅臉色一白,滿頭的冷汗滴滴答答地掉到地上:“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他身後的丞相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上前一步,跪在太傅旁邊,面色雖如常,卻還是嚥了口口水,才道:“太傅的意思是,前朝的政事雖然重要,但是穩固後宮延續皇室血脈也不失為要事一樁,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太傅。”
也是李燼歌剛剛平了反,親手斬下反賊的項上人頭掛到城牆上示眾,心情正好,才懶得怪罪他們。
他只威嚴地掃視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低沉沉地道了句“朕知道了”,就退了朝。
他走後,跪了許久的兩人才顫巍巍起身,太傅更是渾身都被自己的冷汗濕透了。
“幸好皇上近日心情好,不然你早被拉出去斬了。”丞相搖搖頭,走了,徒留太傅還在那兒後怕。
他也是趁著皇上近日心情好,才敢提啊!皇上登基四年,從未踏入後宮半步,他能不急嗎?就算他不急,他的愛女在宮中也委屈啊,紅顏易老啊!
李燼歌在禦書房批了一整日的奏摺,直到侍候的高公公來詢問他是否用晚膳,他才發現此時天色已經暗了。
用過晚膳,李燼歌想起了白日裡太傅不要命地囑託,沉著臉帶著高公公往後宮的方向走。
高公公一向頭腦活絡,見他走得方向和平常截然不同,就欣喜地猜想皇上終於要開竅了,吩咐了身後的小太監幾句。
小太監領了命悄無聲息地小跑走了,他這是給各個宮報信去了,好讓各位娘娘做些準備。
李燼歌也不知今晚該去哪個宮,只漫無目的地走著。按禮數,應該是去皇後的宮裡,但是一想到她端莊板正的模樣和朝堂上丞相刻板的嘴臉,他就提不起興趣。或許應該安撫安撫太尉,他是一眾朝臣裡最沉不住氣的,只是……他家愛女是哪位嬪妃來者?
已經入了秋,晚風中帶著一絲涼意,李燼歌嗅著一路馥郁好聞的桂花香,越走越深,忽而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古琴聲,長調幽揚,短調柔脆,吟揉玉掩,泛音仙靈。
循著愈來愈清晰的古琴聲,他走到了一個宮門前,發現門前連盞燈籠都沒點,他就著清微的月光識出了匾額上的字——朝喜宮。
他往裡走去,剛邁開步子,又想到自己以前接觸女子的經歷都是以厭惡和尷尬收場,只好轉身對高公公吩咐道:“你在這候著吧。”免得自己出醜被他人看見。